紫菀如約而來,她穿著紫色的薄襖,初秋天寒,她剛流了產,身體又單薄。像林妹妹似的,弱柳扶風,一臉愁雲慘淡。
隻可惜他學林妹妹的做派學得像,韻味兒卻一絲沒有。
酒席早就擺好了,偌大的桌子上滿滿當當的全是菜肴。林語冰獨自一人坐在主位上,黑色陰沉,屋裏沒點蠟燭,天已暗了,她也換下了那身華麗的衣袍,換上白色的衣裙,映的她更像是地獄來索命的女鬼。
她在等待,等待她的獵物。就像吸血鬼搖著裝滿鮮血的高腳杯,充滿仇恨,卻優雅的搖蕩著敵人的鮮血。
真到這個時候,她卻什麼激動的感情也沒有了。冷靜,殘酷,耐心等待,像結網的蜘蛛,等著一擊致命,用自己的毒液殺死敵人。
她似乎已經變成了一個沉默的女人,紫菀來了,她卻一點也不想招待,盡管那是她費盡心思請來的客人。
“王妃娘娘,這是怎麼了?怎麼感覺和往日大不相同啊,是什麼讓您這麼轉了性子呢?”屋裏隻有兩個女人,連嬌娘也沒有進來,在外麵候著呢,所以她說話不再顧及什麼,暢快的很。
她自然要好好的諷刺林語冰一番。
所謂落井下石,如果有人落井,她不再踩一腳,那是多麼難受啊。
哈,女人最得意的時候,莫過於此。
但是還有一個更古不變的道理,這世上樂?極生悲的人,一點也不比春風得意的少。
一白一紫兩個身影坐在昏暗的室內,紫菀看林語冰不說話,心裏得意更甚,人一得意就想欺負別人,比如反客為主,比如故作熟稔的抱怨道,“王妃這裏怎麼連蠟燭都不點,實在太昏暗了,傷眼睛,我如今眼睛不好,自然要點上了。”
她一個十指不沾陽春水的人,竟然親自幫林語冰點燃了油燈蠟燭。如今在她看來,隻要有點腦子的人,就應該拉攏她,討好她,或者向她求饒,日子才能好過一點。若是繼續和他杠,她倒也不是覺得林語冰幹不出這種事,隻是沒想到,她這樣冥頑不靈的人也知道認輸了。
知道認輸就好,不過這也僅僅是個開始,在她手底下過日子,難受的時候還久呢。
她暢快的笑,嘴角的弧度不再是那種朦朦朧朧,溫溫柔柔的感覺,而是明朗的,爽快的,一眼就看出笑容的主人滿心暢快,像完成了畢生夙願一樣。
隻可惜,現在林語冰不管怎麼樣都沒有用了,作為她的墊腳石也好,要想成為他的棋子也好,這後果,都不是她能承受的了。
“吹滅它。”林語冰開口說了第一句話,他冷冷的,生硬的命令紫菀。
那顆蠟燭,那顆跳躍的火苗,讓她無端的心情煩躁起來。她舒展的坐在座位上,肩膀後散,下顎微揚,那一刻,她仿佛不僅僅是王妃,還是女王。
這種氣勢……紫菀一愣,然後臉色變得非常難看,林語冰竟然不是要向她服軟,嗬,感情她真的傻到無可救藥。那樣也好,一會兒計劃實施的時候,才更順眼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