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人意料的是,當他掀開簾子時,看到的隻是馬車內空空的,沒有一個人。
隻不過,裝聖果的籃子倒了,一堆聖果散亂在地,籃子旁邊擺了一個白色瓷盤,裏邊是碼好了幹淨的——果核。
裴大閣主又放下車簾,垂眸。
看到那一刻,他竟然以為青羽回來了。這妖孽最喜歡吃聖果了,每次給他都能吃個一幹二淨,喜歡把果核擱在盤子裏看著掃完的成果能傻笑一整天。裴深靠在馬車外靜看白雲浮動,不想一朵小白雲似乎像是塊石頭一樣墜了下來,更奇怪的是,直到即將要落地了居然還能調轉一個方向!拐了個彎,就刷地撲進了他的豪華馬車裏!
裴大閣主站直了身體,手裏握著流鶯劍,臉色不大好看,黑地很。
剛剛那團棉花,是瞄準了他的馬車來的?棉花妖精麼?這玩意兒也能成精了……
重新掀開車簾,裴深鑽了進去,結果看到他鋪了毛絨軟榻的角落裏看到小白雲飄在一團藍色的不明物體上。
他靠近,一巴掌拍飛小白雲!
小白雲不懈地飛回一次又一次,裴深找著方法捉過它就拿竹籃蓋住。如此,經過一番折騰,他才看到躺在一角睡得呼呼蜷縮身體一隻小藍鳥,四仰八叉,一點防備都沒有。
毯子是米白色,唯一靚麗的顏色就埋在裏麵的那抹藍色。
閣主大人的眼眸暗沉沉的,不僅因為馬車裏來了倆非人類的不速之客,而且還糟蹋了他將近半數的聖果……簡直不可饒恕。
“……”
可看到小藍鳥時,他卻又生不出什麼氣來。它吃飽了就滾到一邊順便睡個覺,鳥喙一張一合,竟像是個人一樣囈語。
許久,裴深反而笑起來。
太像了好吧?和青羽那家夥同床共枕之時,他就沒能睡得像以前一樣警惕,是因為多個青羽反而讓他睡得更安心麼?他把小鳥抓在手心,同時發現小白雲化整為零又化零為整從竹籃的縫隙中逃了出來,繼續飄浮在小鳥身邊。這次裴深沒管它,盯著睡在掌心的小藍鳥,惡劣地伸出手指戳戳它圓鼓鼓的肚子。隻見青羽變化的小藍鳥伸伸腿,敷衍地拿爪子勾了會兒裴深的食指而後繼續陷入夢鄉。閣主大人不知道哪被它戳中萌點,覺得這小鳥挺逗人的。便順著它的羽毛用食指沿著弧度異常輕緩地撫摸一遍又一遍,隻感覺觸感良好,讓他愛不釋手。
“……嘰?”
青羽迷迷糊糊,不耐煩地試圖睜開雙眼,醒來的第一感覺就是渾身像被車軲轆給碾過一樣,下身的“小小鳥”疼得厲害……
馬車內,裴大閣主孤獨寂寞冷的追妻生活終於等來一隻鳥兒解解悶,聽到了鳥兒被打擾迷糊地輕叫一聲,裴深竟覺得心神蕩漾,手一抖啊,就正好碰到了小藍鳥的脖子,接著就碰到了一個小小的突起,還是圓的……
好奇無比的裴深以為自己是不是摸錯了,哪有鳥的脖子突然長了又圓又硬的腫塊的?結果再碰的時候,小藍鳥居然伸出美麗的翅膀開始捂住頭部,雙眼緊閉不太舒服的樣子,這是頭疼麼?。
“嗬,你這小東西偷吃我的聖果也就算了,居然還……犯病了?”
最近無聊整日擔憂青羽的裴大閣主好像發現新大陸一樣表現地稍微驚喜,思念某妖的抑鬱心情倒被這隻小藍鳥冒失的行為衝散了些。
……青羽,鳥……藍鳥?
會不會、是他?
裴大閣主搖搖頭,眼皮又沉了一分。怎麼可能會是青羽呢,那家夥走之前伏妖珠還掛在他那兒按理來說他應該是保持人形現身才對,沒有妖力能變回原形。青羽自己也曾向他透露,他的本體是隻高貴的藍孔雀全六界最漂亮的一隻,體型還蠻大的凡人根本就抱不起他的,隻能在台下恭敬地給他抬轎子,成年之後,體型會變得更大羽毛也會變得更漂亮……而且,不會變回小雛鳥(青羽的話大半不可信……)。
流鶯劍被擱置於一旁,閣主大人收回手的時候正巧碰到了一個被啄爛了一半的聖果。
他看了半晌,望望窗外的天空,不知道在想什麼。
小藍鳥被他護在懷裏,雙手像牢籠像枷鎖,卻是給予了不一樣的安全感。
青羽緩緩地睜開一隻眼睛,看到裴深在眺望遠方氣息穩當,好似是要小睡一會兒的前奏。他沒讓整天思念著的那個男人察覺他已經醒了,也知道裴深可能還沒有察覺他就是這隻小藍鳥的事實。
夢裏,他們在無人昏暗的宮殿裏等待救援,自己好像一個累贅一樣隻能幹等什麼都做不了,裴深走之前青羽因為害怕失去就索求了他的一個擁抱。也因為是夢,他並沒有想太多,隻是夢裏的裴深和現實的裴深一樣都沒有愛他,一方麵單戀搞得他很痛苦,另一方麵又認定夢裏的“裴深”隻能是他的,身體無論受了多少痛苦他卻從沒放過手。抓不住也地使勁全身懈術,試圖取得一絲溫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