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悠然心頭一跳,看向秦鎮遠,心裏暗叫苦,不會吧……氣成這樣了?不至於吧……
她正想開口解釋一下,秦鎮遠因為這一下也回過了神,鬆開手把碎杯子扔到一邊,一邊擦手一邊說道:“悠然,為父真是小看你了,之前為父一直都以為武力興邦是最重要的,有時候還對一些文官的看法和見解並不太尊重,今天聽你說到這些,為父真是慚愧。”
雲樾也點頭說道:“這樣的話,君王與百姓,水與舟,還從來沒有人說過,但你這個比喻,真的是非常恰當。”
秦悠然怔了一下,隨即緊著的心慢慢鬆下來,同時也有些哭笑不得,還真的不是一個時空,水能載舟也能覆舟,這麼著名的話,幾乎是人盡皆知的話,他們竟然……第一次聽說?
她清了一下嗓子,“王爺,父親,你們就不要誇獎我了,隻要別覺得我說的話大逆不道就好。”
“怎麼會?”雲樾挑眉說道:“你說的這些,無益於金玉良言,其中的道理深思起來讓人驚歎,悠然,”他頓了一下,眼角的笑意和讚賞溢了出來,“你是怎麼知道這些的?”
“……”秦悠然沒有想到這個問題來得這麼快,遲疑了一下說道:“其實……也沒有什麼,不過就是平時看著書多,十四皇子送來的那些書,很有益處。”
她把話題扯到十四皇子身上,反正他真的送過書來,而且她敢保證,十四皇子自己送的是什麼書,他恐怕都不知道。
不等雲樾回答,她又繼續說道:“通商,是對草原進行默化的第一步,我們的城裏也有駐兵,就算是通了商,草原人也不可能帶著兵去吧,過去的還是一些百姓,那些各式各樣琳琅滿目的商品,是他們同有見過又想要的,有了這個心理,他們就會想著拿自己的東西來換,糧食這種最基本的東西,慢慢的就會滿足不了他們了。”
秦悠然給秦鎮遠和雲樾各自滿了一杯酒,又坐下說道:“我們的中原女子嫁過去,那些精美的繡品,那些香料,每一樣都足以成為繞指柔,讓勇猛的草原漢子沉浸在溫柔鄉裏,他們有了家,有了妻,就會想著安穩安定,想著自己的小家。他們看著繁華的城池,也會向往,會幻想,到了那個時候,朝廷可以再資助他們建房,房屋可以半租半賣,收益也歸朝廷,慢慢收回。”
秦悠然笑意淡淡,一語驚人,“試問,到了那個時候,誰還會想著起兵造反,與朝廷為敵呢?”
雲樾和秦鎮遠遲愣了片刻,短暫的沉默之後,秦鎮遠一拍大腿,哈哈大笑,“是極,是極。這個辦法好,好啊……悠然,你這個法子,比為父單純的布兵要強得多,強得多啊。”
雲樾慢慢飲了一杯酒,他微眯了眼睛,卻遮不住眼底的驚濤駭浪,秦悠然……別的不說,就單論對朝局,對邊防治理的眼光,就足以讓那些朝廷大員汗顏。
他心裏的情緒特別複雜,各種滋味都有,他甚至想,雖然秦悠然說的是一個大工程,說說簡單,但這其中的布置以及方方麵麵的安排,都是需要花費心血和時間的,但是,這無異是一個絕佳的方法,如秦鎮遠所說,遠方單純的布防有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