華萼和雲清音各自來到別苑,洗漱過後,就此歇下。忽然陣陣絲竹之聲隱隱飄來,若即若離,若遠若近。那樂聲談不上美妙,更談不上高雅,隱隱竟有哀傷之意。
雲清音被這樂聲所擾,無法入睡,於是披衣走出了別苑。剛走到外麵,就見華萼也從旁邊屋子走了出來。兩人相視一笑,已然明白對方所想。
既然無法成眠,兩人就在這清和月光下隨意漫著步。
華萼搖頭道:“這俗世之音,實在是不怎麼樣。大半夜的,卻不知道是誰在彈奏!”
雲清音道:“似乎並非是一人彈奏,而是……而是很多人在應和……”
華萼笑道:“清音,你懂樂律?”
雲清音搖了搖頭,神色惘然地說道:“以前在清音閣,我隻是略略涉獵過樂譜,卻並未深研。而如今……不知何時才能回去……也不知那些書籍是否還在。”
華萼道:“人生的際遇,倒真是令人捉摸不透。清音你是清雅之人,不喜爭鬥,卻沒想到竟然擁有絕世武功,甚至成為雲巫教主!”
雲清音道:“這一切並非我心中所願……”
華萼道:“我知道你想深居幽境,與世無爭。其實這天下又有多少人願意紛爭無休!隻不過身不由己,有些人的命運,從一出生起就已經注定,無法選擇。”
雲清音道:“那麼你呢?你是自願選擇,還是被逼無奈?”
華萼不答反問:“你認為呢?”
雲清音看著他深邃的眼眸,卻永遠也看不透那最深處的乾坤。她輕輕地笑了起來,沒有回答。
華萼瞥了一眼她腰間的碧簫,似是不經意地問道:“你可知道這玉簫是什麼來曆?”
雲清音搖頭道:“我隻知道這是娘親留給我的防身之物。”
“防身之物?”華萼笑道,“你如此善良,自然想不出這其中的精妙之處。隻是將它當作防身之物,未免太過……”
雲清音道:“玉簫之音,本就是寧人心神,不管它究竟有什麼奧妙,我也絕不會用它再起事端。”
華萼笑道:“清音……清音……這個名字本就是精妙至極!想必雲巫當初起這個名字的時候,心中懷著一番深情厚誼!”
雲清音道:“天下間哪對父母不疼愛自己的兒女!就算她再怎麼……”搖了搖頭,不願詆毀母親,轉口說道,“不知道娘親現在如何了……”
華萼道:“你放心,我早就派人四處查探。一有消息,我就會立刻告訴你。”
雲清音道:“多謝你。”
華萼道:“你也不必謝我,其實我是懷有私心的。”
雲清音問道:“什麼?”
華萼笑道:“我對那些江湖恩怨沒有任何的興趣。我隻是很好奇,那位在眾目睽睽之下救走雲巫的高手,究竟是何方神聖。”
雲清音道:“我也很想知道……”
華萼又看向她的玉簫,笑道:“也許跟這玉簫有關也不一定。清音,你為何從來不吹奏半曲?”
雲清音取下玉簫,橫在唇邊,腦海中沒由來地想起那個麵具男人,瞬間悵惘無比。
華萼見她失魂落魄,笑道:“還是不勉強你了。”
雲清音回過神來,歉然說道:“對不住……我……我想起了一些往事……”
華萼關切問道:“是什麼事?”
雲清音搖了搖頭說道:“沒什麼……也許是我想的太多……”
華萼笑道:“與其黯然傷神,倒不如尋歡作樂。不如我們去欣賞欣賞這絲竹之聲,看看是誰奏出如此不堪之音!”
雲清音笑了笑,漫不經心地跟著他。
華萼輕笑道:“我們華萼樓有的是高雅樂師,明天回去後,就請他們為你演奏。你想聽什麼,他們就彈奏什麼。絕對比這聲音好聽的多!所以美人兒你就不要悶悶不樂了!不論你現在想什麼,都當作已經忘記!你的腦海中,隻能有這漫天的樂聲。這樣的話,也許你就真的忘記了……”
雲清音點點頭,輕輕地閉上眼睛,任由自己沉浸在這無處不在的樂聲之中。不知不覺,竟然真的忘記前塵,隻剩此刻。
華萼微笑著,拉起她的手,朝那樂聲深處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