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景三人坐在小亭竹桌前，正準備為二位客人斟酒，忽然聽到一個嬌瑩的聲音響起：“倒酒添菜，這種事當然由我來做！”
聽到這嬌脆如鶯的聲音，華萼微微一笑，已經猜到了來者是誰。
他翩翩起身，朝那木橋上看去，果然看見一個身著鵝黃衣衫的女子朝這裏雀躍而來。她身姿盈動，歡欣躍然，三步兩步就跑到了竹桌前。她朝三人施了個禮道：“白鸝見過兩位公子，以及這位小姐。”
商景連忙伸手虛扶，急切說道：“小姐最近怎麼樣？”
白鸝忍俊不禁地說道：“商公子，瞧你急的！我哪次過來不是帶好消息給你！你看我這麼歡樂的樣子，小姐又會有什麼事！”
商景笑道：“小姐無恙就好！白鸝，真是辛苦你了！每半個月就要麻煩你替我報信一次。”
白鸝笑道：“商公子，你對我們家小姐的情誼，這皇城之中有誰不知道！我身為她的貼身丫鬟，跟她感情深厚，自然也希望她能夠找個好人家，所以才這麼熱心地替你探口風！隻可惜呀……”她無奈地說道，“小姐跟你一樣，也是個癡情人。她心裏一直都想著那個不知蹤影的魚大人，時間越久，她的相思病也就越深！見她茶飯不思的樣子，真是叫人心疼！”
商景呆呆地說道：“我知道……我知道夕月現在肯定是日漸憔悴……隻是……隻是我卻沒有資格照顧她……白鸝，麻煩你多勸勸她，請她不要再這樣折磨自己！”
“唉，兩個人都是呆子！我們家小姐是，商公子你也是！她又不是為你而憔悴，你這麼心疼幹嘛！”白鸝無可奈何地說道，“真不知道你們在想什麼！喜歡一個人有那麼痛苦嗎！為什麼我卻覺得是那麼甜蜜呢！隻要……隻要遠遠地看著他，偶爾遇到他，跟他說說話，看著他微笑，我就很知足了！”說到這裏的時候，她的眼睛滴溜溜地轉，不住地看向華萼，嘴角滿是甜蜜的偷笑。
華萼又豈會無所察覺？他一揮折扇，輕輕笑道：“鸝兒美人兒這樣看著我說話，我可是很容易胡思亂想的！”
白鸝卻毫無顧忌地說道：“公子你愛怎麼想就怎麼想！就像我也是一樣，愛怎樣想都是我自己的事情！”
華萼笑道：“遠遠看著他，偶爾遇到他——說起來，我去白太傅府上拜會的時候，以及陪小姐散心的時候，鸝兒美人可真是有機會遠遠地看著我。至於我每次來到這惜月樓，也都會很‘湊巧’地遇上美人，難不成美人所說的那人竟然是——”
白鸝滿懷期待地問道：“怎樣？”
華萼嘴角露出一個意味不明的笑容，語氣莫測地說道：“我這個人一向喜歡玩笑不羈，也一向喜歡自作多情，想必這次是我會錯意。鸝兒美人慧眼獨特，又怎麼會看上我呢！要知道我可是自由自在，從來都不敢招惹女人，特別是白家美麗聰明的女人！我可不想變成第二個商公子！”
聽他這樣說，白鸝自然聽出了他語氣中不著痕跡的婉拒，然而卻偏偏又不動聲色，讓她賺足了顏麵。她心裏雖然有些懊喪，但也並不氣餒，反而更加傾慕他的行事。
她斟了三杯酒，依次端給華萼，商景，以及雲清音，然後靜靜地候在一邊，靜靜地看著心中的俊傑。
商景卻說道：“白鸝，你既然是夕月的好姐妹，我也不會怠慢了你。不如你坐下來，跟我們一起品酒？”
白鸝搖頭笑道：“雖是姐妹，仍為主仆，我清楚自己的身份。況且我剛剛說過，隻要看著那人，心裏就已經很滿足！”
商景笑了笑，也不再多說。
三人相對而飲，酒香四溢，令人聞之而心醉。華萼笑稱不醉不歸，誰知還未喝下十杯，竟然真的就醉臥在這惜月樓。
夜色空寂，他與雲清音躍上那閣樓之頂，促膝笑談，醉臥而眠。那皎潔的月光，在白色的梨花中翩躚似水，似乎真的觸手可及。這一晚，竟是如此寧謐！
後來紛爭無休的無數歲月裏，雲清音都會在那不同往昔的月光中，悵惘輕歎，卻再也無法回到這一刻的美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