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光輪轉,半月前。天色正是大好,一片風和日麗。
正可謂,“和風麗日滿東園,花共柳紅嬌綠軟。”
“高點,高點,再高點。”
一道清脆愉悅的聲音自丞相府後院傳出,仔細看來,那後院空曠處有三兩成群的人影,走進方才看清,是三小姐與七小姐在放紙鳶。
那愉悅的聲音自然也是出自方七小姐之口。
“小七,你就在一旁指揮,不如你來放罷。”
被喚作小七的女子嘻嘻笑著不做聲。
方思語嬌嗔了一聲,看向方夢詩的時候眼睛裏卻滿是寵溺之意。
她怎麼會忍心讓小七來放紙鳶呢,這紙鳶隻有不停的奔走著放才能翱翔於藍天。小七體弱,若不是今天被她纏的緊了,又著實今天天氣不錯,方思語是萬萬不同意讓她出院子的。
“呦,我說是誰呢,如此闊噪,怎麼哪兒都能看見你?白白沾染了晦氣。”
一道尖酸刻薄的聲音傳來,不遠處走來一行人,當頭的女子一身水粉色碧煙羅裙,挽著雙環髻,頭上插著各種精致的步搖,走起路來環佩叮當,卻倒是個美麗妖嬈的女子,隻是嘴巴卻有些惡毒。
方夢詩看見來人後,下意識的看向方思語,眼中的擔憂一閃而過。方思語輕輕的搖了搖頭,將手中的線交給了身邊的丫鬟,向前走來。
“二姐。”方思語低著頭喊了一聲。
“呦,你還知道我是你二姐啊?我還以為你不知道了呢。”尖酸刻薄女子依依不饒,話語裏滿是刁難之意。
方思語不語隻是垂了頭,照著以往隻要她伏小做低,她嘲諷她兩句便也走了。
“哼,呦,這不是七妹妹嗎?幾日不見出落的越發動人了呢。”被喚為二姐的女人繞過方思語向方夢詩走去,輕輕的伸手將她的下巴挑起,嘖嘖的打量著說道。
方夢詩與女人平視著,臉上早已沒了之前的笑容,是一片的淡漠之色,有著不符合她此刻年紀的老成,喊了一聲“二姐姐。”
“哼,誰是你二姐,誰準你喊我二姐?我沒有你這病秧子妹妹。”女人聽見方夢詩喚她二姐,一把將手中方夢詩的下巴甩了出去,方夢詩被動的轉了臉去。
女人的話劈頭蓋臉的落下,方夢詩似乎習以為常並沒有什麼表情,反而是方思語有些著急,也隻能暗暗的跺腳。
若是知道今日出來會碰上方柳兒,打死她她都不會帶著小七出來采風。
“哼,就憑你也配當我的妹妹?不過是個婊子的女兒罷了。”女人依舊是冷嘲熱諷,連帶著看著方夢詩的眼也是充滿了鄙夷之色。
“方柳兒你別欺人太甚!”方思語總歸是咽不下這一口氣,若是她對著自己她尚且能忍受,但若是對著小七她是當真忍不下這一口氣。
方夢詩的母親是青樓出身但也是隻賣藝不賣身,哪兒有方柳兒說的這麼不堪?何況是當著小七的麵如此大聲的說,這無異於是拿著刀子向小七的心窩子捅。
方夢詩聽見方柳兒的話垂在身側的手緊緊握成拳,稍縱即逝便鬆開了,這麼多年來從第一次聽見這樣的話時的憤怒,到如今她已經能坦然麵對了,娘親去世已經三年之久。
這三年來她住在丞相府最偏僻的院子,除了方思語會來看她。整個丞相府沒人將她當做一個正經的主子,稍微有點體麵的丫鬟都在她麵前吆三喝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