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日,暖陽。
雨韻站在一間公寓門前,腳邊擺著兩大袋食材和一盒蛋糕,從包裏掏出鑰匙開了門。然而玄關處的三雙鞋讓她有些呆愣。一雙男式皮鞋,一雙女式黑色高跟鞋以及一雙粉色兒童皮鞋。此時,屋內的人聲也依稀傳來。
“老公,飯好了,你去叫芸芸吧。”一道陌生女子的聲音從廚房裏傳出來。
“那你小心別燙著。”緊接著傳來雨韻再也熟悉不過的男音,當下讓她的心涼了半截。
啪——
雙手一鬆,提著的東西全都掉落在地麵,發出的響聲也引起屋內人的注意。
“什麼聲音?”一名家居服打扮的男子走出房門,看到玄關處的女孩,愣住了。而他身後跟著一位個子嬌小的女子,麵帶疑惑得看著玄關處明顯在發呆的雨韻。
雨韻這時候卻想著,她應該沒有突然患上什麼失憶症幻聽症精神錯亂症,所以女子身上圍著的卡通圍裙是她買的,腳上的拖鞋也是她買的,甚至那女子口裏的“老公”也應該是她現在的男友。她隻覺得腦中亂成一團麻。
“老公,她是?”女子開口了。
男子這才從驚詫中反應過來,露出心虛的表情,語氣還算平穩:“哦,她就是我向你提到的我們老板的千金。”
“是嗎?不是說十五六歲的小女孩嗎?現在城裏的孩子真早熟呢。”女子恍然大悟,趕緊招呼客人,“來,請進屋吧,留下來吃頓飯。”
原來他一直是這樣解釋自己的存在麼,老板的千金?嗬,還真是抬舉她了。雨韻混亂的頭腦終於有了一絲清醒,忍不住牽出一抹嘲諷的冷笑,任由前一刻還熱乎的心慢慢冷下來,隻覺得現在這一切是如此諷刺。既然如此,那麼她何不“成人之美”?
雨韻捏緊雙拳,盡量使自己的語氣平穩無異,壓抑著胸口翻湧的疼痛與怒氣,擺出微笑,道:“阿姨,不用了。我隻是聽爸爸說,今天是叔叔的生日,爸爸怕他又忙忘了,總不能讓叔叔覺得他這當老板的虧待了自己的得力助手,所以讓我跑一趟,買些東西過來。再說,叔叔這段時間挺照顧我的,所以我就在走之前順便來向叔叔辭別的。”
本來一周前,她對她的“男朋友”說的是這一周學校都很忙,所以一周不能見麵。但是為了今天男友的生日,她還是抽出一天的時間準備給他一個驚喜。然而,自己的“驚喜”沒送出去,倒是得到這麼一個“有驚無喜”。
“你要走了?”男子聞言,愣了一秒。
“是的。”雨韻微笑著,卻不看男子一眼,隻盯著對方的褲腳,“謝謝叔叔這些日子的照顧。還有,祝你生日快樂。那麼,我就不打擾了。我爸爸還在等我。”語畢,轉身,堅定地邁出步子。
“這樣啊,那有空記得來玩。”女子也不再繼續留人,將雨韻送到門口客套了幾句。
雨韻含糊著應了一聲,便頭也不回地離開了這傷透她心的地方。男子站在玄關處,怔怔地看著消失在門後的身影,眉頭皺得死緊。
關上門,女子沒有發現男子的怪異之處,隻是將門口的一袋袋東西提起往屋內走,道:“老公,你老板對你挺不錯呢。”身邊卻是一陣風,耳邊留下男子匆匆交代的一句話“我去送送她”,回頭,便隻看到男子消失在門口的衣角。
公寓小區大門口的門衛室裏,值班的保安疑惑地看著窗外站台攔車的熟悉身影。他還記得五分鍾前,這位宋先生的女朋友拎著滿滿一堆東西,滿臉歡喜地進了小區,可這才一會兒工夫就兩手空空、臉色蒼白地跑出來了。
他雖然好奇,但是這與他這小保安沒有什麼關係,看看時間,到了換班吃飯的時間了,於是撥通接班同事的電話,還沒開口,就瞥見一道人影迅速從他麵前閃過,探頭一看,是腳步匆匆的宋先生。
他心下猜測,定是宋先生的女朋友和他鬧脾氣了,這會兒宋先生出來哄人家回去。又想到自己還是光棍一條,心裏哀怨一番,同接班的同事說了幾句,便收拾收拾吃飯去。
站台上,男子攔住了已經打開車門的雨韻:“小韻!”他緊緊抓著她的手臂。
“放手。”雨韻沒有回頭,語氣平靜。
“對不起。她是我老家那邊父母給定的娃娃親,我一成年就必須和她結婚,我……”
“夠了,你不用解釋的,叔!叔!”打斷男子的解釋,雨韻深呼吸一口氣,轉過身來,將手裏的鑰匙塞回他的手上,“鑰匙還你,還有這個。”說著,取下脖頸處的項鏈,一同塞回給他,“這些東西,你都送錯人了。從今以後,我們再無關係!”
“小韻,我……”
“哦,還有這個。”似乎想到什麼,雨韻突然揚手,啪,一個響亮的耳光落在男子的左臉頰,瞬間,浮出一道紅印。
“這是你應得的。”語畢,沒有任何留戀,雨韻在男子驚愕的目光下,跳上已經攔好的的士揚塵而去。
這個冬日,似乎連難得的陽光也失了溫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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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午的明媚陽光早在午後時分便被陰冷冬雨代替,“心願”咖啡店的門上掛著歇業的牌子,店內的角落,一名女孩正抱著這家店的老板娘痛聲哭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