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虢,宰相府。
瑾萱穿著一身粉紅的素紗長裙,腰間係著一條素白色的絲帶,頭發高高盤起,插著三根清幽典雅的朱釵。手中則是捧著一個食盒,亦步亦趨的走到了淩墨軒的書房前叩響了房門。
“父親大人,聽管家說您今天晚上還沒有吃飯,女兒惦記父親大人的身體,特送來幾樣女兒親手做的小菜。”瑾萱的聲音乖巧輕柔。
房中微微沉默了片刻,便聽淩墨軒說:“進來吧。”
瑾萱推門走了進去,隻見淩墨軒一身白色儒衫,頭上係著一道青色絲巾,正在將手中的茶杯放下。燈火燭光掩映之下,這位當政多年的宰相,鬢角卻有了一絲蒼白,不知是否是因為勞累過度。
瑾萱走上前去,將食盒中的小菜取出:“紅燒鯽魚,素炒豆腐,竹筍香菇還有一壺桂花清酒。這些都是父親大人最喜歡嚐的,瑾萱今天忙了一天才做好,不知道是否合父親大人的胃口。”
淩墨軒見到女兒如此有心,與往常極不相同,似是懂事了許多。心中不由得感慨,看來女兒是長大了。略微有些開心的他,將三樣菜都嚐了一遍後說:“嗯,萱兒有心了,做的很不錯。”
瑾萱笑著說:“多謝父親大人誇獎。”隨後,她將目光投向淩墨軒的鬢角,憂心的說:“父親大人,連日來操勞國事,也要保重自己的身體,您正值壯年,怎麼的鬢角都生了白發。”
淩墨軒微微搖頭說:“國事倒是還好,隻是思極煙兒,心中有些放不下罷了。唉,不知道她在外麵過的是否還好啊。”
聽到淩墨軒這樣說,瑾萱眼中閃過一絲嫉妒的光芒,為什麼所有人都喜歡她?她從小到大樣樣都不如我,你卻一直寵著她。如今她仿佛變了一個人一樣,你依然寵著她,你還當我是你的女兒嗎?
瑾萱心中雖然如此想,但是她依然不敢當著淩墨軒的麵表現出來:“妹妹在外麵一定會很好的,近來妹妹仿佛換了一個人一樣,無論是機智還是才華都是萬中無一,不會有什麼事情的。”
“但願如此吧,這樣我也可以放心了。”隨即,他起來頭來看著瑾萱說:“萱兒,你來有事?”
瑾萱遲疑了一下,噗通一聲跪倒在地說:“女兒請求父親,解了娘親的軟禁吧!”
淩墨軒的臉色頓時沉了下來,冷哼一聲說:“解了她的軟禁?按照律例,殺人未遂者,與殺人同罪。我已經免她一死,算是對的起一場夫妻情分,怎麼可能解了她的軟禁。”
瑾萱淚流滿麵的說:“父親大人,娘親也是誤入歧途,而且事情她並不是全不知曉,都是舅舅自作主張。如今,娘親已經反省過錯,萱兒懇請父親大人放了娘親。您與娘親十幾年的夫妻情分,難道就如此鐵石心腸嗎?”
聽到瑾萱的一番話,淩墨軒臉色稍霽,顯然是有些心軟了。當初,對淩煙母親一事,她的確虧欠了紀秋池許多,如此想著,他淡淡的說:“怎麼?這些話是你娘讓你來說的?”
瑾萱含淚點頭,淩墨軒歎了口氣說:“罷了,那你就去傳令吧,解了她的軟禁。告誡你娘,讓她知道身為宰相夫人自要有一番度量,沒有容忍之量,自己也不痛快。”
瑾萱得了淩墨軒的同意,連忙離開了房間。出房她便將眼淚全部擦幹,竟然沒有丁點要哭的跡象,剛才竟然都是裝的!她隻身來到了宰相府後院的一片竹林中,此處淩墨軒命名為‘靜心苑’。平日,他總是會到竹林中的茅屋中,靜坐一兩個時辰,思己及人,斷定自己一天的過失。後來,宰相夫人紀秋池的事情敗露之後,這裏變成了軟禁她的場所。由兩名淩墨軒的親兵看守,紀秋池的活動範圍,也僅限於這片竹林之中。享受慣了奢華富貴的紀秋池,在這種文雅清幽的地方,簡直是受盡了煎熬。
瑾萱走進茅屋的小院,見到兩名親兵依然精神抖擻的在站崗,開口說:“父親大人已經說了,即時起解除母親的軟禁,你們都撤了吧。”
兩名親兵遲疑了片刻,隨後躬身說:“遵命。”
隨即,瑾萱開門走進了房間,隻見紀秋池此時坐在桌前,見到瑾萱進來連忙起身說:“萱兒,你父親可同意了?”
瑾萱點點頭說:“父親大人已經同意了,明天母親您就能回正院住了。”
紀秋池鬆了口氣,隨即又是一臉惡毒的說:“都是淩煙那個小賤人害的,我與她不同戴天!”
瑾萱奇怪的問:“母親大人,萱兒知道從小您便不喜歡淩煙,卻是一直都不知道其中的緣由。”
紀秋池仿佛想起了令她慘痛的回憶,眼神閃爍著狠毒的光芒說:“你不知道,淩煙根本不是你父親親生的!”
瑾萱捂著嘴大吃一驚:“啊!怎麼可能!”
紀秋池冷笑:“怎麼不可能?當初,淩煙的母親,那個賤人不知道與人斯通,未婚先孕。她不吸取教訓,反而還勾搭上了你的父親。當時,你父親已經娶了我,迫於家族的壓力,是萬萬不能娶她的。”
“然後呢?”瑾萱好奇的追問。
“隨後?你父親被那賤人迷的神魂顛倒,將她安置在別苑安心養胎。明知道孩子不是他的,卻對對他親生還要好。當時,我也正好懷上了你,十月懷胎啊,萱兒,你父親來看我的次數屈指可數啊!那天,我終於無法忍受了,獨自一人前去找那個賤人。見到我來,她不僅不慌張,還裝作在花園裏。我大罵她不守婦道,勾引人夫。她卻對我說,她和淩墨軒是清白的!嗬,當時我怒極了,便上去推她!一不小心,我們兩個都跌倒了,同時早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