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猿糞(1 / 3)

“姑娘······”柳婆婆著自家姑娘映著熊熊烈火的蒼白的臉龐,有些遲疑心疼的開口道。她不明白,為何姑娘要將夫人火葬,這倒也罷,可為何連房子也燒掉了?

“柳婆婆,我讓你找的骨灰盒找到了嗎?要是實在不行,就把娘那個紫檀木盒拿來用。”夜之幸很平靜,眼底卻有一絲不舍,終究是自己生活過兩年的地方,全世界也就這地方有虞凡傾與她的回憶,就這樣被燒了,怎可能真會沒有一絲動容。可是,她得罪了這個地方的土霸王,不逃命可不行,就算黃豹死去,他那舅舅也會為黃豹報仇,她們很可能成為泄憤工具,她可是明目張膽地揍了黃豹一頓呢。而房子,斷念想,也不想讓其他人住進來或者糟蹋。

柳婆婆臉色微微發白,“姑娘,這死人的東西,碰不得,還是別帶在身邊了吧。”

“她是我娘,這裏又不是她的故鄉,留她一個人在這,會孤單的,娘不會害我的,而且,我想娘一定很想和父親在一起吧······留著,我也安心······就像娘還在我身邊一樣——”越往下說,夜之幸的聲音就越低。帶著不符合她這個年紀的成熟和孤寂,轉身離開。

柳婆婆低歎一聲,為自己,為夫人,更為那小小的姑娘。

裝好骨灰,回到馬車上,就見夜之幸托著下巴,眼神飄忽的看著窗外,看著那縷縷黑煙,看著自己失去的無知年華。夜之幸緩緩轉過頭,接過散發著淡淡檀香的盒子,輕輕地撫摸,就像在撫摸心愛之物一般,眼神又開始迷離不定,但這次有了溫柔的存在。

“娘呀,平生喜佛,當初還和我說,若不是遇上了父親,她就會去廟裏剃度修身養性,與青燈古佛為伴。很少看到這麼真誠地喜佛的女子呢,也是,娘那麼溫柔,那麼善良,那麼嫻靜,難怪喜佛。連骨灰盒都是檀木,裏麵還有佛香,她會很高興吧······”不停地喃喃自語,聲音越來越小,還有些哽咽。

待柳婆婆回頭一看,就已經趴在盒子上,頂著一張滿是淚痕的臉睡了過去。柳婆婆躡手躡腳地將其平放,可那盒卻拿不出來,幫夜之幸蓋上被子,擦去臉上的淚痕,悠悠的歎一口氣。或許,這段時間是柳婆婆歎氣最多的一段時間了。

忙完後,又拿出衣服開始補。外麵,夜黛夜玖不急不緩的駕著馬車來到一家客棧,這是夜之幸之前吩咐的,先不出城。

突然,夜之幸整張小臉都皺在了一起,額上落下滴滴冷汗,口中不停地喊著;“為什麼!為什麼!為什麼!嗚嗚嗚——不要!”夜之幸隻是覺得很累,很累,她是多麼一個懶的人啊,如今卻要讓她撐起一個家,還要那啥“天降大任於斯人也······”真的很煩,之後就迷迷糊糊睡著了。睡著後,腦中,之前經曆的一切,如同播放電影般,一幕幕從她眼前閃過。偏偏都是她心底的刺——父母一年相聚的次數一雙手都數的過來、大家看到自己那唯恐避之的眼神、蘇琰的不知悔改、一開始就不安好心的相救、到異世後所要麵對的一切新事物以及好不容易有的娘親的逝世······

平時,這些刺,這些怨,她都把它壓在心底,一遍遍用理智化解,慢慢的反應和不記傷心事的性子,把這些都丟開,但不管如何,劃了一刀,就算沒傷到,也會留下淡淡的痕記,難以消除,積少成多,一直到如今難以平息。這一切就等著一個突發口發泄出來,而今天就是她心理堤壩極其脆弱之時,一時放鬆,就決堤了,一瀉千裏。

柳婆婆急了,把夜之幸擁在懷中,輕輕拍著她的背,“姑娘姑娘,別怕啊,老奴還在呢,一切都過去了,一切都過去了······”漸漸,夜之幸安靜下來了,隻是幹淨的臉又再次布滿淚痕,柳婆婆看著心疼,極其溫柔的拿著毛巾擦拭著。

夜之幸緩緩睜開眼,眼裏是迷茫和幾絲道不清的情愫。看到柳婆婆急得頭上冒了汗,此時又這麼無微不至地關懷她,這是一個老人啊,咬咬唇,心裏很是自責——剛才夢裏最後她看到那道仙姿綽綽的身影,醒過來後也隻記得那道身影,其他的,隻知道是噩夢,具體的記不清了,可是竟都沒考慮柳婆婆一分,打小受著尊老思想的夜之幸,覺得自己有些見色忘親。一個男的見一麵就把她迷成這樣了,難道是少女懷春?可是她好像離青春期還有好一道段時間要走吧,不過按真實計算她也已經三十高齡了,早過青春期了。

此時,夜之幸還沒意識到,那個她之前感到的牽連是一輩子的羈絆。而羈絆不分時間,不分地點,不分年齡,當然,也是不分性別的。甩甩頭,想不明白就算,總有一天會知道的,順其自然。還是關心現在吧。握住柳婆婆的手,誠懇且嚴肅的說:“柳婆婆,夜黛,夜玖,娘親走了,我就剩你們了,我在這世上的親人就剩你們了,也就剩你們能讓我關心了,但你們千萬不要學娘親!千萬不要離開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