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玉貴妃被降為賢妃,禁足辛嵐宮後,後宮便是雲昭媛一枝獨秀。更不說誕下皇子後晉封淑妃,掌管後宮,更是隻手遮天。而麗昭容、良俢儀這等母家依附與秦相,為玉賢妃的黨羽之人自是受到了雲淑妃的打壓。麗昭容向來聰明,自是知道避避風頭明哲保身,良俢儀本就是個膽小的,如今更是噤若寒蟬,閉門不出。
雲淑妃如今風頭正盛,四皇子又最得聖寵,一眾嬪妃們趨炎附勢,忙不迭的巴結討好。而更聰明些的嬪妃則還在隔岸觀望,畢竟秦相尚在,所以即使玉賢妃假孕爭寵犯了欺君之罪,也隻是降為賢妃禁足,並未定罪。簡而言之,隻要秦相之勢尚存,秦玉歆便還有東山再起的可能。
除夕將至,宮中卻出了件大事。麗昭儀懸梁於寢宮,留下血書一封,言明自己因玉賢妃被雲淑妃所牽連,受其迫害,苦不堪言,為保全自身體麵隻能一死了之。此事一出,滿朝嘩然。大皇子長跪與泰和殿外,要為母親討個公道。
同時秦相發難,攜眾臣上諫勸誡皇上將雲淑妃關入寒幽院。言中將雲淑妃比作亡國之禍水,心腸歹毒,喪盡天良,難為國妃。此等惡人若就在宮中必定混亂朝綱,天下大亂。
禦書房內,皇上氣急敗壞將奏折一把砸在地上。王公公見狀趕緊將折子撿起來放在桌角,俸了茶消氣。
“你說秦相這般小題大做,借機生事到底是想幹什麼?難道他當真覺得朕會因為一個昭儀之死就將雲淑妃打入冷宮?”
王公公打量著皇上的麵色,斟酌道:“這奴才也不知道,奴才也覺得這夏昭儀的血書有誣陷之嫌,後宮不得聖寵的嬪妃們哪個不是不受待見,也沒見一個個都吊脖子一了百了的。”
皇上端茶的手一頓,麵上浮現幾許深思。
“莫非夏昭儀之死另有蹊蹺?”
這話才落,便又太監進來通傳。
“皇上,玉賢妃攜大皇子在門外求見。”
皇上腦中靈光一閃,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玉賢妃一身素衣銀釵,妝扮甚是清減樸素。
“臣妾給皇上請安,願皇上萬福金安,永樂康壽。”
大皇子名曰兆承,來年才及雙十年歲。皇上平日裏雖不怎麼看重其他三位皇子,但作為父皇功課還是要過問的。他早聽太傅說過,大皇子為人恭謙敦厚,恪守成規,勤勉好學,是個品性端厚之人。此等人若生在民間,便是個溫潤如玉的翩翩公子,可若生在皇家,這般軟弱的性子隻能成為別人的墊腳石、手之劍。
“兒臣給父皇請安,願父皇長樂無極,龍體安康。”
二人這安請的都是別有深意,皇上看著大皇子澄澈的目光,心中暗歎此子恐怕被人利用尚不自知,尤同豺狼虎豹為伍。
“都起來吧。”
果然不出所料,這廂才起身,玉賢妃便淚水漣漣的歎道:“夏妹妹真是狠心,縱然千般萬般受不住,也要為自己的孩兒想一想。大皇子雖以及及冠之年,但到底還是個孩子,如今驟然失了母妃,整個人都已經消瘦了許多。”
大皇子是個性子耿直的,但不知是前幾日長跪泰和殿前仍沒有打動皇上,還是來此之前已經被人好生安頓過,雖神色激動,但到底沒有再提起要為母妃討公道之事。
“夏昭儀之事,朕也甚是痛心。隻是夏昭儀一向是個聰慧的,怎會這般輕易就輕生?”
皇上看著玉賢妃的神色,不料大皇子卻聞言悲憤道:“父皇有所不知,兒臣雖不與母妃住在一處,但也知道母妃處境艱難,雲淑妃掌管後宮後母妃宮中便再未領過昭儀位份的用度。不僅如此,母妃還要日日受雲淑妃極其黨羽的嘲諷,我上次見母妃時,她已是麵色蠟黃,神思恍惚,言語間多是愁色,想必已經、已經有了垂死之心。”
看著大皇子哀傷的神色,皇上的臉卻驟然陰沉了下來。任誰被兒子當麵說自己寵妾的壞話都不會臉色好看,更不說還是當著另一個妾室的麵。
玉賢妃見狀趕緊道:“大皇子悲思過度,才會這般直言不諱,禦前失儀,還望皇上看在他剛剛逝母的份上恕其罪吧。”
搬出了自縊的夏昭儀,皇上胸口的怒氣也隻得壓了下去。雖然他對夏昭儀之死尚存疑慮,但血書卻還在那裏放著呢,若真計較起來雲淑妃定是逃不出苛責的,隻能糊裏糊塗過去。
見皇上麵色稍緩,雲賢妃覺得時機差不多了,便示意大皇子一同行跪拜大禮。
“皇上,臣妾福薄,此生怕是不會有自己的孩子了。臣妾本已認命,但如今大皇子無人照拂,夏昭儀與臣妾相交多年,情同姐妹,臣妾著實不忍夏妹妹魂魄不安。所以臣妾想將大皇子過為繼子,也好讓夏妹妹泉下有知能夠瞑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