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婚期逐日將近,蔚芷琉紛亂的心緒卻越發沉澱下來。除卻這總也好不全的傷寒,似是再無何事能夠讓她憂心的了。
七日前,她在泰和殿外足足等了三個時辰,卻終究沒有得到皇上召見,也自是無緣得見她那婚期將近的未來夫婿。
直至掌燈時分,王公公才前來告知皇上今日公務繁忙,想來是無空召見芙安公主,這承恩叩謝之禮便免了。至於她那未來公公鍾府尹更是不知何時早就走了,竟是也對她不屑相見。采春扶著饑渴一日傷寒又重了的自己出了泰和殿,不禁小聲嘀咕道:“王公公也真是的,既然這鍾大人都早就走了,怎麼也不出來給公主提個醒,讓公主白白等了一日,都到了這個時辰才想起出來傳話。
還有那鍾大人也是,即便鍾公子不上心,他也該明白事理。既這鍾家得了皇上賜婚,能娶個公主回家該感恩戴德才是,怎的竟也這般將公主晾在一邊,便不怕皇上怪罪嗎?”
采春入宮不久,又是個性子單純的,如今跟著蔚芷琉久了便也不由開始為她著想,此刻她這絮絮叨叨替蔚芷琉不平的模樣倒是像極了歲沂。蔚芷琉在偏殿忍饑挨餓凍了一日,傷寒愈加重了。此刻腦中渾渾噩噩,恍惚間仿佛又是歲沂在為自己抱不平,便如往昔那般有什麼說什麼的嗤笑道:“這王公公也好,鍾府尹也罷,都是皇上的親信,自是都是按著皇上的意思辦事的。實則讓皇上真正怪罪之人,不過是我罷了。”
言罷,身旁便再也沒了聲音。此後一路清淨的回了錦毓齋,卻是剛進門蔚芷琉便險些暈了過去。隨後錦毓齋自是一陣兵荒馬亂,請來太醫開了方子喝了幾日苦藥,直到前日才算好的差不多了。前些日子的大雪似是將這個冬日的雪都落盡了,這幾日都是無風無雪的好天氣。正午日頭最盛時,蔚芷琉披著狐裘待在院中,竟覺得太陽曬的麵上暖暖的,格外舒服。
幾個宮人不料蔚芷琉竟傷著寒還在外頭待著,正肆無忌憚邊做活邊聚在牆角處閑話。
“聽說了嗎?鵬州的匪患已經繳清了!鵬州百姓歡慶此事,似過了年一般開心。”
“呀!這二皇子可真是神勇,到了彭州不過五日便繳了困擾朝廷多年的匪患。”
“你知道什麼,這哪裏是二皇子的功勞,全是倚仗副統領賀容將軍的絕妙計策。聽說二皇子身為正統領率朝廷幾千大軍圍困青陽山也對那詭計多端的土匪束手無策,幾番交手下來還損兵折將不少。
後來是副統領賀容公子獻計將毒蜂引去土匪的山寨中,逼得他們不得不下山尋求醫治,這才不費一兵一卒便繳清了盤踞鵬州多年的匪患,當真是大快人心。”
“你們說的可當真?這下可有好戲看了。我聽當日在大殿伺候的宮人說,二皇子此次不遠千裏去鵬州剿匪,是丞相大人親自出麵在皇上麵前替他討得差事。本是想讓二皇子立了功在朝中立威,卻不想不但沒有討到好,反而是讓賀容公子出盡了風頭,當真是要貽笑大方了。”
“是嗎?那這二皇子豈不是更不得聖心了!”
“就是。我看啊,即便有丞相大人和賢妃娘娘在後麵撐腰,這二皇子也成不了器,連三皇子都不如,更爭不過大皇子和五皇子了。”
幾人嘰嘰喳喳說的正歡,蔚芷琉卻聽的恍然。恰好此采春過來勸她回屋,蔚芷琉正好打聽起來。
“方才我聽院中的幾個丫頭閑話,說朝廷近日繳清了彭州多年的匪患?”
采春雖不知主子為何突然對這消息感興趣,卻也點頭回道:“是啊。今晨傳來的好消息,說賀容副統領不費一兵一卒便繳清了鵬州匪患,如今正與二皇子一行人在班師回朝的路上,不出意外的話兩日後就該回來了。聽說皇上聽聞佳訊欣喜不已,當場便對賀容副統領讚不絕口,想來待這賀容副統領歸來後少不了會被一番好生封賞。”
蔚芷琉聽的不由愣了愣,不由問道:“你說的這賀容副統領,可是兵部賀容尚書之子賀容雋?”
采春點頭道:“可不是嘛。這賀容複姓滿朝文武也就隻如今的兵部尚書一家了。這賀容公子真是虎父無犬子,人人都道他頗有當年賀容大將軍之風,雖然如今並無一官半職在身,但單憑他的才能配那刁蠻的琦若公主便已綽綽有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