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她聲音嘶啞，有一絲風從未關緊的門縫中吹進，整個身子涼涼的，猶似被冰封，“是誰死了？”
“北戈。”他沉聲道，“鬼族那個女人本想一掌擊在我胸口，北戈為不讓我死，所以替我跑在我身前替我接那一掌。隻可惜，她如何耐得住鬼族副主重擊？我去瞧時，她跟我講……”
挽珺追問：“她說了什麼？”
忽然他輕輕笑起，是個毫無緣故的笑，沒有緣由，更無歡喜，隻是一種彷如臨近地獄的徹寒，忽而遠，忽而近，終於再次開口，“沒有了，說什麼也不要緊，此後這個世上，再不會有北戈這個人。”他盯著她，溫聲道：“珺兒，其實咱們應該歡喜的才對。她不在了，就再沒有誰可以挑撥我們的感情，沒有誰能在你耳旁說不好的話。從前沒有她，咱們過得開心。此後沒有她，我不信咱們不會比從前過得更好。”
她握緊他的手，苦澀道：“我知道。可，在我聽你說她死了的那一刻，心裏真的好難過。嘯衡，你能知道麼？我突然就想起了咱們與她初見的那個時候，她穿著一身破破爛爛的衣服，被人說成是‘小叫化子’。還有我爹來人間找我時，爹爹說那時的她真與小時的我一個頑皮樣子。她會做好吃的菜，不開心了，她會想盡各種法子來逗咱們開心。”她哽咽，聲音愈低了好些，“也許我應該憎恨她，甚至應因她的死而感到愉快，但我真的無法做到啊，嘯衡！在我心裏，想得更多的是她對我的好。”她停一停，“我一直覺得我對你情意深切，隻要你能好，我甘願為你死去，我也覺得這世上除卻我，不再有旁人如我待你這般好了。卻，終是我錯了，大錯特錯！若在我走後你不為我建妖魔塔，便不會引得鬼族注目，她也不會死！這到底，都是我的錯罷！”
嘯衡拚命搖頭，一字一句鄭重道：“不，你為何要這樣想？以我們的感情，你走了，你讓我如何能不思念你？誰人皆有錯，我之所以拚命撐著一口氣不願死，就因為我還盼望能見一見你。我知道，隻要我還活著，終有一日我能與你相見！你可知，你可知北戈臨死前說了什麼？她亦告訴我終有一日我會與你相見，我們能相濡以沫，白頭偕老啊！她明知我活著，注定會再和你在一起，她為我而死，不正是為了擬補她自己的罪責麼？！珺兒，難道你還不明白？假若你真心掛念她，不舍她，就應該不負她所望啊！”
他說得是那樣的著急，她皆仔細聽進了心。他握緊了她，輕聲道：“所以珺兒，許多事都是不可改變的。我不知上蒼會怎樣安排我們二人的結果，可我想著，咱們分了又合，合了又分，再大的苦難也阻擋不了咱們迫切希望在一起的心，上蒼不能不眷顧。”
她頜首，將頭深深埋進他胸膛。“撲通撲通”，她幾乎能清楚聽到他有力的心跳。這顆心，隻因她而跳動。笑意掩蓋了淚痕，她深深道：“無論上蒼是否真的眷顧，我都不在乎。能在一起一日，我們就開心一日。就如好久好久之前那般，我們已時辰計算。白天黑夜，我們都在一起，再也不分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