亦良垂首道:“姑娘似乎忘了,我的爹爹從鬼界而來,耳濡目染,我又怎會不了解幾分?”
芷晴點點頭,暗笑自己的蠢笨。可不正是,疏燎從前乃閻塵弟子,而能入閻塵的人,不過皆是死去的世人罷。於是她一笑,福了一禮含歉道:“抱歉,我不曾想到這樣多。”
“無妨。”亦良笑言,“你能在眾人麵前使亦摩難堪,我已很感激了,原應是我向你致謝,如今卻成了你來向我道歉,當真是說不通。”
芷晴仿佛是無心,輕輕道:“小少主與少主的關係並不十分要好。”
亦良輕輕一哼,別過頭道:“什麼好不好?不過就是這樣糊裏糊塗的罷。”
“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若可以,我倒願意插手幫一幫,隻要小少主願意。”芷晴說這話是真心,卻得不到亦良真心回應:“姑娘心意我已領,隻是有些事,還望姑娘明白之後再開口。”他閉眸搖一搖頭,沉靜道,“天色已晚,姑娘請回罷。若姑娘今日深夜出府一事讓默陽先生知曉,隻怕也不會對姑娘好言相待。”
芷晴安靜下來,隔了良久才終於開了口,微笑道:“多謝小少主為我思量周全,天色既已晚,那麼我也鬥膽懇請小少主能早日回府歇息,以免令夫人掛心。”
直到她見亦良點頭應允,才轉首而去。途徑驪絮房間時,忽聽裏麵傳來聲響,她側耳去聽,很快就辨別出聲音的主人。
是亦摩驪絮。
她又驚又怕,怔怔的站在原地不知是否應當在此時快步離去。亦摩年輕,聲音自是比母親高得很多,他的憤恨與不滿皆隨著說話口吻一分也不隱瞞得暴露出來,“娘平日向著弟弟兒子沒有任何話可說,打從弟弟降生那一天起,娘的心便從不在我身上。可是今日呢?今日當著外人,當著一個從閻塵而來的小丫頭,娘居然也要向著她麼?!”
驪絮痛心,伸手意欲執起兒子的手,卻被亦摩生狠甩開。仿佛是件在平常不過的事,借著一點點門縫,芷晴並未從驪絮眼中看到任何失望色彩,僅聽她無奈道:“因為娘和你說過數次,你是未來小閻塵的新一代領主,若不學會在外人麵前收斂內心真正所想,又怎能做好領主?”
苦口婆心卻絲毫無法進入得了亦摩如冰鐵般硬的心房,他不耐煩的揮一揮手,冷哼不止,“罷,罷。娘您知道為何每次您要見我我都會推脫麼?因為我幾乎能想得到您要對我說什麼。您口口聲聲說什麼為小閻塵好,為我好,可惜,兒子我看不到。我隻知道娘對弟弟的無比疼愛,更知道在娘心裏,未來的領主,應是我那個好弟弟罷?”
“你胡鬧!”驪絮語氣因氣憤而提起,“莫要說娘沒有決定領主由誰繼承一事,即便娘有這樣的權利,娘亦不會偏心誰更多一些。在娘眼裏,你也好,亦良也罷,都是極好的孩子,從未有過任何親疏之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