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含煙聽出到這時,李越前對吳天遠的憤恨之意已經消失,取而代之的卻是無限的敬仰之情。柳含煙輕輕地道:“你好象很怕你大哥,他是不是經常打你?”李越前道:“爹爹在世的時候,爹爹管不了我。所以經常讓大哥揍我。自從爹爹去世之後,大哥反而不打我了。隻有一次,我不小心把山下的一個不會武功的少年打了個半死。大哥給那人醫過之後,回來就把我吊在樹上,把我狠狠地暴打了一頓。我當時把大哥恨死了,他打我一鞭子,我就罵他一句。他也不說話,隻是用鞭子,沒頭沒臉地往我身上照。他抽的每一鞭子都讓我痛之入骨。後來,我給他打急了,我說:‘你又不是我親哥哥,你憑什麼管我打我?’我沒想到我這句話卻傷了大哥的心。我當時見臉色發青,嘴唇發紫,眼睛直勾勾地瞪著我。我當時怕極了,不知道他會怎樣對付我。誰知道,他竟然把我從樹上放下來,自己卻一言不發下山去了。”
“我當時見他走了,也沒有留他,自己便回屋找了傷藥敷了傷口,睡覺去了。緊接著整整兩天大哥也沒有回來,家裏能吃的東西都給我吃光了,我開始有點慌了。那天夜裏,我突然聽見堂屋裏有什麼東西聲響,我就悄悄地走過去一看。卻是大哥坐在爹爹的靈位前不住地哭。這是我第二次看到他流淚。我想他是喝醉了,因為他的手裏還拿著一隻老大的酒葫蘆,一邊喝酒,一邊同爹爹的靈位說話。說來說去,也都是對不起我爹爹,沒有把我管教好之類的話。當時我也不知是怎麼了,眼淚忍不住嘩嘩地往外流,心裏不住地發酸。我衝到大哥身邊,一把抱住他,哭著說:‘我錯了,我對不起大哥!你就是愣子親哥哥,愣子以後什麼都聽你的,以後再也不闖禍了!’大哥抱住我的頭,什麼也沒有說,我們倆隻是抱頭痛哭。”
說到這兒,李越前的眼圈紅了,聲間沙沙的。柳含煙和李應昌的眼眶也是濕濕的。他們也知道吳天遠生逢亂世之中,雖然武功高強,可他自己也不過也是個半大的孩子,又當爹又當娘將這個不懂事李越前拉扯長大,其中的艱辛的確是不為外人所知的。
柳含煙道:“後來你就沒有再闖禍了?”李越前道:“有時候還是會闖些小禍。不過我再也不對不會武功的人出手了。而且我也學聰明了,我再闖了禍,也不等大哥來責罰我,我就直接跑到爹爹的靈位前,對著靈位說:‘愣子知道錯了,爹爹你就讓大哥處罰愣子吧。’隻要大哥見到這情形,多半心就軟了,不會打我了,隻是教訓我幾句便了事了。”
柳含煙道:“聽你這麼說你和吳兄的武功都很高了。不過你能說說吳兄的武功究竟高到什麼地步了嗎?”李越前道:“年前的時候,大哥曾對我說:‘愣子,依你現在的武功,在中原武林能勝過你的人已經為數不多了。據我看,你的功夫在這一兩年之內便可大成,可以和天下英雄一較長短。再過十年自然將傲視群雄。’我當時聽了很高興,就提出要和他比試一下。大哥不肯,我知道他怕傷了我的自信心。我請求再三,他也才答應。開始我連攻三招,他一連讓了我三招。我發第四招的時候,他才出手。”
李應昌問道:“你們一共過了多少招?”在他想像中,李越前的武功如此之高,在吳天遠手下走出百招應該不成問題。李越前歎了一口氣,道:“我原先也覺得自己這兩年武功大進,隻望著能在他手下走上個五六招。豈知他一出手就把我給製住了。”
李應昌驚道:“什麼?隻一招?”李越前的武功如此之高,竟然在吳天遠的手下隻能過一招?李應昌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自己是不是聽錯了?還是李越前在吹牛?不過他看著李越前的神情,倒也不象是在吹牛。李應昌突然想道:“這吳天遠的武功究竟是怎麼練的?聽著倒像個妖怪似的。”想到這裏他不禁啞然失笑。
柳含煙聽到這裏,心中也是十分震驚。可是在她的心中又是一陣狂喜,她知道自己這一注是押對門子了。她正要再說些什麼,卻見李越前神色一變,道:“有人來了!一共三個。”柳含煙和李應昌忙凝神仔細聽外麵的動靜。果然,不一會屋頂上傳來一陣細微的腳步聲。柳含煙知道是誰來了,抄起床頭的長劍,打開長窗,與李應昌二人一同躍上了屋頂。李越前見二人上了屋頂,便也跟著上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