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了印證三叔的觀念是否正確,陶如軒在說完之後,就偷偷將目光移向了曲家聲那張平時不苟言笑的臉上,發現曲家聲的臉上竟少有地抽動了一下。這個變化雖然微乎其微,但還是被陶如軒真真切切地看見了。
“小陶不錯,現在像你這麼懂事的年輕人已經不多見了。”曲家聲說著歎了一口氣便牢騷了起來道:“現在有些年輕人啊,眼睛勢力的很,就拿那個丁曉曼來說,整天往孫殿民那兒跑,也不知道跟孫殿民搞什麼名堂,仗著孫殿民的勢力,自然就不把我這個老頭子放在眼裏嘛。”
孫殿民是汾城縣縣委常委、宣傳部部長,五十歲剛出頭,無論是資曆還是年齡都沒法跟即將退下來的曲家聲比。曲家聲便倚老賣老,對孫殿民從來都是直呼其名。這一點在部裏也是盡人皆知,就連孫殿民本人也知道,但是也不會跟他計較。
陶如軒想了想,覺得這種話自己絕對不能接茬,萬一要是傳到孫殿民耳朵裏,孫殿民對曲家聲無可奈何,肯定會拿自己開刀,自己沒必要因為一句閑話給自己惹這個麻煩,便笑了笑含糊道:“孫部長的人品還是有目共睹的。”言外之意就是不相信曲家聲說孫殿民跟丁曉曼的不正當關係。
就在這時,餘敏華推門進來了,見陶如軒跟曲家聲說的熱鬧,大概也覺得有些意外,便不由愣了一下。因為在餘敏華的印象中,陶如軒人如其名,工作認真,原則性也強,絕不會在受了窩囊氣後又跟人主動攀談。所以,陶如軒今天的表現,在餘敏華的看來無疑是非常反常的。
“華姐來了!”陶如軒主動跟餘敏華打了個招呼。不過跟曲家聲打招呼不同,跟餘敏華打招呼,陶如軒是發自內心的,是真誠的。在陶如軒的眼裏,這個年近三十的女人不僅人長的漂亮,而且有著一顆女人特有的善良之心。
餘敏華點頭應了一聲,便將坤包放在抽屜裏,拿起早上沒有幹完的工作忙去了。
陶如軒也結束了跟曲家聲的談話,回到自己的位置繼續寫自己的材料。不想,剛坐下來,門就砰地一聲被推開。不用看也知道,這肯定是丁曉曼來了。也許真如曲家聲所言,丁曉曼跟孫殿民關係非常,所以才會無論做什麼事情都毫不顧忌。
“喲,華姐、小陶、老曲,大家都來的挺早嘛。”丁曉曼像歡樂的小鳥一樣,進門打了一圈招呼。好像把中午發生的不愉快早就忘的一幹二淨了。
餘敏華淡淡地笑著嗯了一聲,算是做了回應。要是在過去,別說是中午的難堪了,就是丁曉曼進門的那副做派,陶如軒也不會理會她,不過今天聽了三叔的話後,心裏雖然不是很容易接受,但還是試著改變了一下,說了一聲“你也挺早”。曲家聲就沒什麼好氣了,從鼻孔裏哼了一聲,根本沒正眼看丁曉曼一眼。
丁曉曼改口叫曲家聲老曲就是春節過後的事情。丁曉曼第一句叫出來的時候,陶如軒和餘敏華都感到非常意外,覺得丁曉曼有點太不懂禮貌了,先不說曲家聲職務高低的問題,起碼人家的年齡完全可以當丁曉曼爸爸了,這樣叫未免太過分了。曲家聲更是陰著臉回了一句:“老曲也是你叫的嗎?”丁曉曼當時隻伸舌頭做了個鬼臉,以後依然一口一個老曲地叫。也就是從那時候開始,曲家聲跟丁曉曼結下了梁子,有事沒事總說丁曉曼沒事老往孫殿民辦公室跑,還說有好幾次都碰上丁曉曼晚上從孫殿民家出來,恐怕早就上了孫殿民的床。
而隨著曲家聲的宣揚,丁曉曼在部裏的名聲也是與日俱下,“部花”、“內部長”、“小三”諸如此類的名詞也統統扣在了丁曉曼的頭上。隻是大家不會當著丁曉曼的麵說,丁曉曼自然也是稀裏糊塗的。
大概三點鍾的時候,副部長梁紅豔推門進來了,問陶如軒上半年全縣精神文明建設彙報材料寫的怎麼樣了。陶如軒急忙一邊出稿子一邊道:“已經好了。”
不想話剛出口,卻發現梁紅豔的眉頭皺了一下,明顯有些不高興。陶如軒的心就不由跟著提了起來,心想自己剛才也沒說錯什麼,就說了一句“已經好了”,梁紅豔怎麼會不高興呢。
“那你拿過來吧。”梁紅豔說完轉身離去。
陶如軒急忙將打好的稿子重新校對了一遍,確保裏麵沒用用詞、錯別字等方麵的低級錯誤,這才地往梁紅豔的辦公室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