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二章 遊園作詩
陶如軒腦海中忽然就閃過一個念頭:自己的猜測可能得到了印證,顧平確實有讓自己給他做乘龍快婿的念頭。
“好吧,顧書記,我明天幾點過去接小雅?”陶如軒道。
顧平想了想道:“這樣吧,我明天讓小雅開車去你家接你,這樣方便些,省得你跑路。”
陶如軒隻好答應了,心裏卻久久無法平靜,又想起三叔曾經給自己說過的話,“官二代”雖然在剛剛進入官場的時候,在父輩的提攜下會比較順利,但也會在不知不覺中變成了父輩的影子,想要超越父輩幾乎是不可能的。也就說,如果自己選擇顧小雅,這一生的命運很可能就定格了,一眼便能看到底,混的好了混個縣級副職,然後就是等待退休,混個不好了,或者再受到顧平一些負麵影響,正科恐怕就是自己政治生涯的終點站了。
然而現在的官場,很多事情又是再明白不過了,無根無基想要進步可以說是困難重重,無人提攜便可把一個人埋沒一生。比如曲家聲,並不能說沒有能力,材料也絕對一流,可是幹了大半輩子,到頭來卻還是被人排擠,隻能掛個有名無實的副職,這一輩子恐怕也就那樣了。而且像曲家聲這類人,在汾城官場並不是少數。起初引以為自豪的鐵飯碗,卻最終毀了自己的一生,碌碌無為,一事無成,默默退養。這樣的宿命,或者叫悲劇,在官場每時每刻都在演繹。自己跟他們無甚區別,又何以能擺脫這種宿命呢。
次日早上,陶如軒給母親打了個招呼就準備出門。他不想顧小雅來家裏,打算在戶口等顧小雅的到來。一來顯得禮貌,二來也是想避開父母。老人們總喜歡將一些他們認為的好事,不著邊際的無限放大,顧小雅要是來家裏,母親不免要問東問西,將本來八字還沒一撇的事情,硬往自己身上聯想。
不想顧小雅的車剛停下來,母親卻忽然攆了出來,手裏拿個饃加雞蛋道:“早上也沒吃飯,拿著路上吃了。”母親本以為是小樊,也沒在意,一抬頭卻看見了顧小雅,又往車裏探了探頭,並沒有發現別人,臉上的表情就複雜了起來。
母親雖然沒什麼文化卻是個很懂規矩的女人,也不問東問西,隻是看著顧小雅笑了笑。顧小雅便從車上下來了,站在那裏叫了聲伯母,母親應了一聲,臉上的笑容就更加燦爛了。
陶如軒急忙介紹了一下,也不好說別的,就上了車。顧小雅很禮貌地跟母親再見。車離開了,陶如軒從後視鏡上看見母親依然笑容滿麵地站在那裏。
“你媽媽很慈祥。”顧小雅一邊開車一邊道。
“是嗎?”陶如軒能看出來顧小雅已經從母親的笑容中讀出了另外一層意思,也不好說什麼,隻好籠統道:“母親在子女麵前永遠是慈祥的。”
所謂的對對湖,其實是汾城的兩個水庫,因地而建,看上去像個葫蘆,所以也叫葫蘆湖。汾城人嫌這樣叫著拗口,又見是兩個圓形相對,便改叫對對湖了。
葫蘆湖時間久遠,據縣誌記載始建於明末清初,後來屢屢修繕,改革之初又對沿岸進行磚石加固,築了河堤,兩旁栽植了楊柳花木,有點綴了幾個樓榭亭台,便成了汾城一景。
對於對對湖名稱的來曆還有個趣聞,說民國初年從南方過來個縣長,因為發音不同總把葫蘆湖叫成“吾攏吾”,翻譯成汾城土語聽起來像是“我弄我”,甚為不雅。該縣長好搓麻,雖離故土卻不願入鄉隨俗,總要玩南方麻將打法,有一次跟幾個鄉紳搓麻的時候,說起了葫蘆湖的修繕事宜,就一句一個“我弄我”,幾個鄉紳覺得可笑又不敢笑,憋的滿臉通紅。縣長也有所覺察,卻因鄉音難改,毫無辦法,隻能佯裝不知。過了一會,忽然一個鄉紳拿了一把對對糊,一推牌道:“哈哈,對對糊,我贏了。”縣長靈機一動,便將葫蘆湖的名字改成了對對湖。
一路走一路講解,兩個人很快就到了對對湖畔,停車上堤,扶柳而行,便見眼前湖水蕩漾,遠處山色映襯,水鳥掠水而過,魚兒歡唱遊弋,或有閑情逸致者垂釣湖畔,靜若雕刻,偶見情侶挽臂而行,交頸擁抱,卿卿聊聊,卻也是一派優美的世外景象,讓人不覺心曠神怡,陶然躑躅。
走了一程,無話可說,顧小雅忽然道:“我聽父親說,你文彩過人,何不依景作詩一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