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農以耕種、醫藥聞名八荒,因而每年花朝節都會舉行盛大儀典來祈求豐收,請八荒各地身份高貴的女子前來參加,由炎帝妻聽訞一手操辦,算是給整日百無聊賴的各位神女們難得的出門遊玩的機會——美名曰花神宴。明麵兒上是如此,還有一件是人盡皆知卻無人放在嘴邊說的——花朝節這日,各位夫人都會小心留意著,哪位姑娘年輕貌美、性子隨和,便悄悄地拉她到暗處,為自己兒子說親。因此這天姑娘們都會打扮得格外俏麗,想盡辦法吸引各位夫人的注意,畢竟她們若是不能在花朝節上得到青睞,就隻能任憑父母或是兄長為她擇親,自己是做不得主的。
因此像南喬穿著這般素淡的,真是整個花神宴都找不出一個來。不過南喬不曉得這些,隻當這是普通的聚會,一路行來,桃李杏梨,各色花朵直壓的樹枝低垂,淺淺淡淡與碧天雲彩融合在一處,以藍天為襯,攜白雲同袍,澄澈的幾乎要透明了。一陣和風拂過,落英繽紛,花香撲鼻,真是道不盡的繾綣、數不盡的風流。如今天氣已經和暖許多,春衫單薄,再加上撲蝶嬉戲,難免跑的香汗淋漓、嬌喘微微。南喬怔忡望著這幅美麗春景,心中騰起一絲女兒的柔情。這可是她第一次見到這般其樂融融、繁華錦繡般的春日,忍不住揚唇微笑,眼波流轉盡是細碎溫柔的春光。
汐瑤事事都愛爭先,特地早了她一個時辰出發,南喬到時,院中各夫人小姐都已和她打成一片——其實汐瑤性子開朗,又善於與人親近,此刻為了讓大家冷落南喬更是想盡了辦法嬉戲說笑,以至於南喬進園時,連一個上來與她說話的都沒有,一是看她衣著樸素不屑於來往、二則便是托了汐瑤的福,各種委屈哭訴無中生有,硬扯的各位夫人小姐心疼憐惜,不知把南喬設想的如何心狠手辣呢!
“你們真是不知道,”汐瑤被一眾神女圍在中間,哭哭啼啼,時而拿手帕假意拭淚,真是楚楚可憐梨花帶雨的樣子,哽咽道:“這個女人把我哥哥迷的七葷八素的,什麼事兒都向著她,連我這個親妹妹都不顧了。有一天跑到我的屋子裏來示威,將我的脂環粉釵全部摔碎,我委屈的不得了,找哥哥來評理,她竟然說是我自己摔碎的,我哥哥信了她的鬼話,還將我數落了一通,各位姐姐,你們說可不可氣?”說完又掩麵啼哭起來。
南喬遙遙聽見,隻是向她的方向翻了個白眼,什麼脂環粉釵,不過一隻玉鐲罷了。那日汐瑤不知發什麼瘋,跑到她的屋子門口硬是不讓她出去,還把手下的玉鐲往下一摔,她正目瞪口呆間蚩尤便到了,汐瑤便到哥哥懷中一頓亂哭,說南喬把她叫過來罵了一通,還把她的鐲子弄碎了。幸好蚩尤了解自己妹妹的脾性,好言勸慰了幾句,汐瑤也就乖乖走了,還不忘把哥哥一道帶走,蚩尤隻好回頭對南喬滿懷歉意的微笑。
“那個女人原本和尊神燭龍牽扯不清的,還在人家的婚禮上大鬧,誰知後來又纏上了我哥哥,自她來了以後,我便再沒過上什麼好日子。”汐瑤兩眼淚汪汪的,接著哭訴道。
“原來是她啊!”一位夫人皺眉向南喬看了過去,嫌惡道:“我隻聽說青娥結親那日有個女的不知好歹,卻不知就是她!長得挺清秀的,怎麼就能做出這般沒羞沒臊的事。”一麵伸手對青娥招了招,喊道:“青娥,你過來。”
“哎。”青娥滿臉笑容的應道,緩步走了過來。
汐瑤見是青娥,忙擦幹眼淚“姐姐、姐姐”的叫個不止。那位夫人悄悄指了指南喬,小聲詢問道:“你看那個——你認不認得?”
青娥麵色一變,勉強笑著搖搖頭。
那夫人握住青娥的手,安撫似的拍了兩下,歎氣道:“你也是可憐,大喜日子出了這麼個不如人意的事,你不願說也罷,我們也不摻和,隻是為你感到不值啊。”
青娥張了張口想要道句謝,卻終是覺得諷刺,便微微行禮離開了這個是非之地,汐瑤望著她的背影一笑,輕快上前挽住她的手,要與她同行。
“姐姐,你可有姐妹?”汐瑤見她麵色不好,便故意將話題岔開。
青娥微笑著點點頭,道:“隻有一個親生的哥哥,並無姐妹。”
“我也是一樣,”汐瑤一副驚喜的模樣,又問道:“姐姐多少歲了?”
青娥歪頭想了一想,答道:“四千多歲吧,你呢?”
汐瑤甜甜一笑道:“我快到四千歲了。姐姐長得真是好看,不誇張的說一句,姐姐是所有我見過的女子中最好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