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要!”南喬捂上耳朵不想再聽他說話。
蚩尤神傷笑了笑,硬生生的把南喬的右手按下來,幫她把劍鞘去掉,然後,用手緊緊握住劍身——蒼褚劍十分鋒利,蚩尤的手被劃破,不住的向下滴血,瞬時就將一大片木板染紅了。
南喬被嚇得一愣一愣的,本能的想把劍抽走又怕進一步劃傷蚩尤,無可奈何隻好紅著眼睛僵在原地,雙腿顫抖雙手亦在顫抖,近乎卑微的懇求道:“我不要……你讓我死好不好?我死有餘辜你還可以好好活著……”心中的無力感越來越強,壓抑的幾乎不能呼吸,可是蚩尤卻握著劍朝他的胸口刺去,劍一點點的逼近,她也離崩潰的邊緣越來越近。終於,她崩潰大哭,撕心裂肺的喊道:“你怎麼能這麼殘忍!你憑什麼決定我的生死!憑什麼決定我的人生!我不愛你,一點賭不愛!就算你犧牲自己,我也不愛你!你走啊!走啊!”
蚩尤唇角緊抿,一言不發的麵對著南喬的冷言冷語,眼中是死一般的沉寂。他忽然想起自己第一次見她時,她也是拿著一把劍刺向他,他們因劍結緣,最終也要因劍結束。
劍在他的力量下紮進胸口,他的麵容僵硬了一刹,隨後安慰似的對南喬一笑,繼續把劍紮的更深入些。
“喬兒,你愛我嗎?我很愛你,真的很愛。”他頷首微笑。
南喬的臉上盡是淚水縱橫交錯的痕跡,她不敢看自己手中的劍,她突然後悔自己剛剛為什麼要說那樣絕情的話——她是為了讓蚩尤放手,可是蚩尤再不會像上次在黃泉那邊一樣被她騙了,他已經下定了決心,用自己的生命去成全她。
“我愛你,我也很愛、很愛。”淚水流到南喬的唇邊,無比苦澀。
長劍插入心髒,蒼褚劍頓時爆發出搶眼的金色光芒,南喬本能的將眼眯起,隻這麼一刹,蚩尤的身軀就已經慢慢接近透明,七顆小光圈從他的身體中向上飛去,疲憊了這麼久的靈魂,終於要歸於寧靜。
用寂滅之血鑄成的倉儲劍,無論人神,遇之殺之,魂飛魄散,灰飛煙滅。
南喬伸手去碰蚩尤,卻撲了個空,什麼都沒有碰到。她凝神望著自己空蕩蕩的雙手,終於明白,自己從來都不曾擁有什麼,無論是從前、現在、還是以後,她永遠也逃不出那個黑黢黢的洞穴。沒有光、沒有熱,冰涼、黑暗,她從來沒有從那裏逃走,這一切的一切,都在向她昭示這一冷冰冰的事實。
南喬閉上眼睛,再睜眼時,周身已經被一團光暈包圍,兩眼呈現詭異的血紅,一張臉突然變得更加精致、妖豔,美的足以使這世上的一切都黯然失色。天空烏雲密布、電閃雷鳴,像一層厚實的牆垣,將太陽阻隔在外。沒來由的,天地間突然刮起大風,將南喬的長發吹的又舒展又妖媚。
天地一片昏暗,隻有她一人耀眼。
她想起來了,她全部都想起來了!她是寂滅,是和混沌相伴而生的寂滅,混沌為陽她為陰,她手握能使整個人世毀滅的力量——同混沌的創世之力相對立。她從創世之初便沉睡,一直被混沌當做囚徒一般關在那個黑暗的冰冷的洞穴裏!她不甘心,為何自己不能擁有平凡人一樣簡單的生活,浮涼為她失去了神軀,蚩尤為她魂飛魄散!既然是這樣不公這樣沒有道理可言的世界,那就幹脆把它全部推翻再來一遍!她不用去質問造物本身,因為她本就是造物的一部分,混沌可以創造,她為什麼不能毀滅!
天空電閃雷鳴,不斷有天雷落下在人世落下天火,大地上全部都被烏雲包圍,沒有一處可見的明亮。大地上有無數地域在燃燒、熊熊火焰直竄天際!一切都將在寂滅的憤怒中化為灰燼!
這世上再沒有一處安穩,所有的人都畏懼地望著天空,他們無知、愚昧、平凡、可悲。他們終將成為這一場憤怒的陪葬!
神農、軒轅、九黎、青丘……所有高貴的、低賤的,在寂滅的憤怒中終於統一了戰線,暫時將國家的利益拋諸腦後,眼前隻有生、隻有死,如何生、如何死。
不知從何時開始,混沌悄無聲息的站在了寂滅的身後,完美的沒有一絲缺憾的臉上隱隱透露著一抹憂愁。
“你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