陽光燦爛的甸密一出現,頗黎的唇角就揚得更厲害了,含著笑意的星眸瞟了甸密一眼,卻見甸密調皮地向他使眼色,一付“包在我身上”的自信模樣。
甸密走到阿史那麵前,單膝跪了下去:“對不起,狼王,甸密來遲了!”
阿史那用另一隻手親自攜他站了起來:“以後早點到,下不為例。”
阿史那明顯偏私。這令胡小蠻有些詫異。這樣冷酷暴虐的王者應該軍紀嚴明才對,怎麼會……
她蹙緊新月般的秀眉,阿史那的右手還緊緊攥住胡小蠻的左臂,因為左臂已脫臼,他稍微一動,她就疼得呲牙咧嘴。不管阿史那對甸密有多好,他對自己可真夠殘忍的!
甸密順著阿史那的手勢歡快地站起來,熱情的笑容洋溢在臉上,熱切地喚一聲“大哥”後,回頭看了一眼胡小蠻,即對狼王施禮請求道:“大哥,請你答應未來嫂子的請求吧。她說的話我都聽見了,句句在理。長樂公主將要成為我們阿史那家的人,怎麼能夠連馬都不會騎呢?如果可賀敦連馬都不會騎,那些牧民們,以及其他部落的人都會笑話咱們的。”
甸密的理由最強大,無疑打動了阿史那的心。他那如霜的冰眸終於消融,將銳利的眸光收斂,攥住胡小蠻的鐵鉗大手也鬆開了。
阿史那負手而立,淡然道:“頗黎,起來吧。”
多年來,頗黎第一次惹狼王這麼生氣,讓他跪這麼久,竟然還是為了一個不起眼的莫名其妙的理由。頗黎默默站起來,心底有點受傷。
阿史那突然又淡淡地追問一句:“收她為徒學騎射是你的主意?”
頗黎一凜,忙道:“不!不是!末將也感到很意外。如今,攻打敕勒部在即,末將正加緊練兵,與其他十二位頭領共商討伐大計,豈有時間收徒?不過,甸密說得不錯,公主學騎射確屬必要,還望狼王斟酌,請戍衛馬場的一位斥侯來教導公主。”
“不!既然是西魏長樂公主親自請求本王,那就讓你來做她的師父吧!頗黎,從今往後,長樂公主就交給你教導了。她有任何疏失,你也難辭其咎!”
阿史那的眼神突然又如鷹般銳利,緊緊盯住胡小蠻似乎要撲上去啄食一般,灼灼的,深深的,令人猜不透,看不透。一個人的眼眸,怎麼會寒冰與熾烈並存呢?
阿史那的語調雖然平靜,卻是一字一頓地說出,聽在眾人眼裏,竟有些賭氣的意味,不免愕然。
阿史那突然踢向胡小蠻膝膕處,胡小蠻立刻跪倒在地。
阿史那冷酷道:“長樂公主,如你所願了,那就好好拜師吧。不要以為學騎射就能免去馬場的活。白天馬場的活照做,隻能晚上學。”
胡小蠻仰頭怒視阿史那,咬牙道:“放心,我一樣都不會耽誤。”
“很好——”阿史那棱角分明的唇邊揚起譏誚,冷笑道。他一甩披風,即刻飛身上了赤鬃烈馬,揚長而去。被這魯莽的長樂公主一攪和,他已沒有了練武的興致。
狼王阿史那一走,似乎將寒冷也一並卷走。騎射場上的氣氛立刻活絡起來。
“長樂公主,你起來吧,不必如此鎮重其事。”頗黎伸手要扶胡小蠻起來。
胡小蠻搖搖頭,右手將他的手推開,左臂依舊耷拉著,憤怒的情緒使她忘記了疼痛。
“我是認真的,師父在上,請受徒兒三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