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史那坐在榻沿，室內沒有掌燈，那雙深邃的冰眸借著朦朧的月光，一瞬不瞬地注視著胡小蠻那張豔若桃李的小臉。
才幾天不見，竟顯得那樣蒼白。他的心中忍不住漾起一絲憐惜。
隻是，她為何那般驚恐，是因為見到自己嗎？這個念頭一產生，他不禁皺起濃眉。
“本王令你害怕嗎？”他磁沉的嗓音在這樣清寒的深夜裏，竟充滿了蠱惑。
“不！隻是未經通傳，這樣突然闖進來有點沒禮貌。”\t
她的語氣冷冷淡淡，仿佛刻意保持距離。但不知為何，那張蒼白絕美的小臉竟閃現出一道紅暈，宛如白茫茫的雪地裏突然綻放的一朵寒梅，嬌俏芬芳。
阿史那的喉結微動，壓抑住內心的讚歎，好奇地探問：“本王敲了門的，你既然沒睡著，為何不開門？你在想什麼？想得這樣入神！”
胡小蠻聞言，突然感到心虛。\t
“我沒想什麼。我就是想什麼也不關你的事。”
“是嗎？”急於撇清的態度似乎有此地無銀三百兩的嫌疑，阿史那勾起一抹笑，凝視著她，冰眸中跳動著火焰。胡小蠻在這樣的目光與笑意中，有點目眩神迷了，仿佛被眼眸中蔓延出來的火焰燒著般，渾身不自在。
“你到底來做什麼？難道你是好心來探病嗎？”伶俐的她開始反攻以求自保了。
阿史那點點頭，冷冷答：“正是。不行嗎？”
“行！”她抬起倔強的小尖下巴，唇角揚起一絲譏誚，“隻不過你不會覺得太晚些了嗎？在師父和思摩的照顧下，我的燒已經退了，精神也恢複了，這時侯才想起大駕光臨探望病人，似乎晚了點。”
她忤逆的態度一如往常。神奇的是，這回阿史那並沒有被觸怒，反而斂神正色道：“有些事可以晚，有些事不能晚。所以，本王今夜特意前來，問問清楚。”
她驀然咬緊唇，心髒狂跳起來。到底還是來了，他真的要問了嗎？她該怎麼回答？
慧黠的美眸一眨，她本能想到了逃避，急促地說道：“今天太晚了，有什麼問題，不妨明天再問。你知道，女子最重名節，你這樣三更半夜闖入我的房間，會毀我清譽，辱我名節的。請狼王現在立刻離開！”
阿史那霸道地托起她的小尖下巴，令她直視著自己，以不容逃避的語氣威嚴十足地問道:“看著本王！這關係你終身的幸福，一定要如實回答，你願意嫁給思摩嗎？”
“不願意。”胡小蠻不假思索地答道。
“那麼，你願意嫁給頗黎嗎？”阿史那繼續追問。
“他是我師父，你瘋了！”她立即駁斥道。
阿史那滿意地勾起一抹笑，緊接著問道：“或者，你願意嫁給宇文泰！”
“你--什麼宇文泰！不許你無中生有，造謠生事！你太過份了！”胡小蠻小臉立即漲得通紅，她快氣炸了，恨恨地推掉他攫住她下巴的大手，就要甩他一個耳光，卻被阿史那扼住了手腕。
那張寒氣逼人卻輪廓分明完美絕倫的俊臉威壓下來，緊緊逼問道：“最後問一句，你願意嫁給本王嗎？”
胡小蠻立即語塞。她垂下羽睫，躲避掉那雙銳利如鷹的眼眸，默不作聲。搜腸刮肚想著該如何回答，是據實以告，或者口是心非？是徹底淪陷？還是要忍受漫長而孤淒的歲月，用綿綿無盡的思念苦捱日子。
她想到恍神時，仰視著的絕美小臉出現了迷茫的神情。阿史那倒抽了一口氣，冰眸簇起熾烈的火焰，低啞著磁沉的嗓音呢喃著：“小蠻，不用考慮如何回答了，本王已經知曉答案！”
這一聲親昵的“小蠻”竟令她心神一蕩，在她還來不及反應時，他已經緊緊地擁她入懷。
胡小蠻想都沒想，張口就狠狠地咬住他的脖頸。那股狠勁，就像是凶猛的野獸噬咬它的獵物，銳利的貝齒穿透皮層咬進肉裏，腥熱的血立刻染紅了她的唇。
阿史那濃眉一皺，終於放開她，喘著氣怒視著胡小蠻道：“用得著這麼狠，想要謀殺親夫嗎？”
她伶牙利齒地回敬道：“用得著這麼急，想要白白占我便宜嗎？”
深邃如海的漆眸定定地膠著住她，冰眸簇動著火焰，他啞然道：“你喜歡我，是不是？”那語氣竟帶著些許溫柔。
胡小蠻微愣，又垂下羽睫躲避。阿史那不容她躲避，托起她美麗的小尖下巴，追問道：“是不是？”
“是！是！是！”她突然狂躁起來，“你滿意了吧？你得意了吧？你盡可以得意得晚上睡不著了吧？你盡可以得意得肆意取笑我了吧？”
阿史那聞言，反而驀然放開了她，並且立刻站起來，後退了幾步。
他揚眉挑起一抹邪笑，以不容置疑地口吻說道：“那就等著吧，本月十五準時做本王的王妃！”
言畢，阿史那大步流星地離去。她看著那偉岸不凡的背影，呆坐榻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