仿佛驟然之間,隆冬已至。
清晨獨擁寒衾,呆坐半晌,手腳依然冰冷,睡了整夜竟沒暖過來。
這幾日驟然降溫,冷冽徹骨的寒風和狂沙襲卷了整個漠北。聽說陰山的氣侯比這裏更為酷寒,僅此一項,亦令她牽腸掛肚。
阿史那打了勝仗,胡小蠻是知道的。\t\t
前線一直有斥侯頻頻傳遞捷報。斛律所率領的兩萬柔然兵早已傷亡慘重,撤出陰山腳下五裏之外。隻是不知為何,斛律好像並不急著敗退柔然,猶不死心般地帶領一支殘兵,在陰山附近的樹林與峽穀內神出鬼沒,盤桓不去。
據說阿史那為此暴跳如雷,直斥斛律帶領的那支殘兵就像蒼蠅一樣令人討厭,雖弱小,但總是繞飛不去,還偏偏讓你打不著。讓阿史那縱有滿身神力,亦無從使喚!
胡小蠻抱膝而坐,小巧的下巴擱在膝蓋上,想象陰鷙寒冷的阿史那暴跳如雷罵蒼蠅的樣子,美麗的唇角不禁微微上揚,揚成一個好看的月牙兒。
事情似乎很順利。東魏六皇子與柔然阿瑰那的反應,均與意料之中如出一轍,離間計是成功的。可是越成功,就越令人想不透。
柔然可汗阿那瑰因此事急調二王子斛律速回柔然,斛律為何偏偏抗命不遵,執意盤桓在陰山附近?他不是吃了敗仗嗎?為何要冒險留在原處?為何不速速回歸向阿那瑰辯解?
唇角微露的嫣笑一點一點隱去,胡小蠻幽幽歎息,輕蹙蛾眉,放不下心中的隱憂。
看來,事情恐怕有變。隻不過,是怎樣的變化呢?
偏這兩日,氣侯驟變,前線斥侯的音訊突然斷了,並不知這兩天阿史那是否已救得茹茹公主,是否已決定凱旋而歸?
胡小蠻忽然急躁起來,迅速收拾起多愁善感,看來,兵還是要練的。誰知道會不會突然又要打仗?阿史那會不會出什麼意外?她可不相信什麼攻無不克的戰神傳說,她隻相信科學,隻知道天有不測風雲,人有旦夕禍福。遇到任何事,未雨綢繆比坐以待斃強。
她掀被跳下來,凜冽徹骨的冷空氣使她不由自主打個激靈。她迅速穿戴起來。
天剛蒙蒙亮,按理不管胡小蠻睡多晚,阿伊與憐兒此時早已起來侍侯。但這幾天,她們兩個都被繁重的練兵任務給累壞了。白天不僅要學騎射,學使刀,身為副將,還要幫忙訓練那幫柔柔弱弱的娘子軍。到了晚上,她們挨著枕頭便睡,此時,不知還在哪裏與周公相會哩。
胡小蠻可不管這些,一穿戴完畢,摘下紅綃帳前懸掛的秋水雁翎刀係在腰間,又取了幾支飛鏢,便急匆匆出了牙帳,將隔壁小氈房中住著的阿伊與憐兒從睡夢中拎起來,不由分說就拽到軍營的訓練場去。
“救命啊!救命啊——”阿伊與憐兒都狂呼亂喊。
“這樣練下去要死人了。求求你,王妃,啊,不!雁將軍,讓我們多睡一會兒吧!”阿伊困得睜不開眼睛,愁眉苦臉地哀求著。
憐兒亦可憐兮兮道:“雁將軍,今天天氣這麼陰沉,這麼寒冷,風沙又有點狂,暫歇一天好不好?說不定頗黎元帥今天也命令大家休息呢!都已經練了這麼多天,實在是腰酸背痛的,再說,狼王不是都打了勝仗,要凱旋歸來了嗎?還練什麼練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