頗黎遲疑了一下,肅然道:“不過,對你來說,也許都是壞消息!”
“哦?說說看吧,不管什麼樣的壞消息,我現在都能承受!”一朵晶瑩的六角花瓣飄舞在眼前,她菀爾,伸出纖纖素手,讓它飄零在她的掌心中,輕飄飄地說道。
頗黎也在看著那六角花瓣,沉聲道:“柔然可汗阿那瑰死了!”
“什麼?!”胡小蠻聞言大驚,即刻收起漫不經心的態度,全神凝注著頗黎,“怎麼可能?他的年紀不大,而且一向精神矍鑠,無病無災,怎麼可能說死就死?
“斛律即位了,號丘豆伐可汗。”\t
“斛律?”
“是,他即位的第一件事,便是向狼王討還茹茹公主!”
胡小蠻垂下羽睫,沉默不語。
頗黎抬眸瞧了她一眼,繼續說道:“狼王當然不會答應!但茹茹公主驚聞惡耗,自然哀傷欲絕,她想要回柔然奔喪,卻也知道斛律不肯放過她,無法回去,因此更加難過!這兩天終日以淚洗麵,請求狼王為她報仇血恨,立刻發兵柔然!這就是我所說的壞消息!”
胡小蠻不禁蹙眉,問道:“報仇血恨?何意?”
“據我們派到柔然潛伏的斥侯回報,斛律上回追殺茹茹公主不成,回去後任憑再如何巧舌如簧的辯解,自然受到阿那瑰的斥責,從此對他起了疑心,有了芥蒂。這些,斛律自然明白。沒多久,一向老當益壯、精神瞿鑠的阿那瑰死了,不免讓人懷疑,是他與鄧叔子一起合謀毒殺了阿那瑰。因為阿那瑰死後,他們嚴禁任何人見到阿那瑰的遺體,而殮官也一個個死於非命!”
胡小蠻點頭道:“這的確可疑!”
頗黎道:“阿那瑰雖然是個殘暴不仁的國主,隻會殘酷鎮壓役屬部落。不過比起他兒子斛律,還算有點人性。而且柔然在他治理之下,也算強盛繁榮。可那斛律簡直像條瘋狗,隻會到處亂咬人,卑鄙無恥。他其實沒有什麼政治才幹,不過暗地裏害人的心計卻極其多。他將兵權盡交給鄧叔子,惟鄧叔子之言是從。柔然交給他,早晚要敗!”
胡小蠻沉思道:“依我看,鄧叔子此人必不肯久居人之下,他選擇輔佐斛律,應該也是看中了他的惟命是從。”
頗黎嘴角勾起一抹讚賞的笑,點頭道:“小蠻,果然有幾分見地。”
胡小蠻不禁巧笑嫣然,眉飛色舞地斜睨了頗黎一眼:“師父就會取笑我!”
頗黎不禁倒抽一口氣,刻意淡然道:“鄧叔子的確野心勃勃,他正是看中了斛律這一點,想要挾天子以令諸侯,才會選擇輔佐斛律的。否則,憑他與茹茹公主的關係,他應該輔佐茹茹公主才對!”
胡小蠻好奇地追問:“那鄧叔子與茹茹公主有何關係,不就是叔侄嗎?他與斛律也是呀!有何稀罕?”
頗黎終算回頭再看著她道:“努爾古麗原是鄧叔子的王妃,你不知道嗎?”
“什麼?”胡小蠻驚得目瞪口呆,瞠目結舌,“可是,她,她,她被斛律追殺的時侯,鄧叔子都不說話的嗎?”
“你怎麼知道那不是鄧叔子的授意呢?”頗黎冷冷說道,“你也接觸過努爾古麗,不會不清楚她是什麼樣性子的人,身為王妃,仗著是已故王後的親妹妹,就處處想要壓製鄧叔子。鄧叔子是何許人,豈容她壓製?更無法容她的是醋意過重,時常設計謀害鄧叔子的姬妾。那一次,竟連鄧叔子的親骨肉也敢下手,被鄧叔子發覺,便將她休了。茹茹公主收留了她,將她帶在身邊保護。後來因為賀真大王子死後,努爾古麗主張由茹茹公主繼承汗位,故而鄧叔子又非要置她於死地,覺得讓她留在茹茹公主身邊,終究是個禍害。茹茹公主力保她,卻終於保不住。隻得想盡辦法,將她托付給狼王照顧。狼王本不屑於收容這樣的人,不過礙於茹茹公主,卻也待她不錯!”
“原來如此……”胡小蠻低喃,黯然神傷,所謂“愛屋及烏”,便是此意了!
對努爾古麗,胡小蠻十分“感冒”。
胡小蠻是何許人?一位出色的刑警,曾經破過近十件轟動全國的大案,處理過幾件陳年懸案,更遑論其他小案件。她的洞察力與推理能力自然十分出色。當她靜下心來,細細回想,不難推測出是她所遭受的羞辱完全出自於努爾古麗的挑唆。
阿史那不可能知道她曾經對頗黎說過些什麼話,除非有人特意告訴他。但是當天除了她與頗黎在場,並無他人。頗黎是絕不可能去碎嘴學舌,憐兒和阿伊也不可能。馬場裏惟一與她敵對的人隻有努爾古麗,一定是她躲在暗處聽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