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時之間，空氣凝固了。白縵的這頭，扯著胡小蠻，白縵的那端，係著阿史那。兩人的視線一俟碰觸在一起，就如同這段白縵一般，繃得直直的，凝住彼此，再也無法移開。
慢慢的，她的美眸裏盈動著瑩瑩的淚光；緩緩的，他的鷹眸中燃燒起熾烈的小火苗。
阿史那居然仰天長笑！
這不僅僅是在笑胡小蠻的拙劣騙術，還因為胡小蠻確實沒死，他實在太開心了！
可是，這百年難得一遇的狼笑，看在胡小蠻眼底，就全是在譏諷她了。
胡小蠻嘟起嘴，捶了他一下，借以抑住他的笑容。
她不耐煩地嗔怒道：“別笑了！有什麼好笑的？我不信你早就知道，你剛才還吐血了，這可不是假的吧！老實交待，是什麼時侯知道的？”
阿史那勾唇一笑，讚道：“果然聰明！”
可剛說完，他的笑便隱沒了，迅即恢複了冷冷的表情。不過，那份冷，卻蘊藏著一絲幾不可察的深深的後怕。
“其實，剛才開棺驗屍，見到上麵的箭痕，我的確是被懵住了，我以為那真的是你。看到如此傾城美人，竟然死得那麼慘，那麼難看，我一時氣不過來，就吐血暈厥了！麻煩你們以後找替屍麻煩找個好看點的，好嗎？”
胡小蠻不禁“撲哧”一聲笑出來。她沒想到阿史那也會說出如此輕鬆的笑話，因此不禁反問道：“那又是何時知曉的呢？”
“醒來後，再次扶棺近距離觀察，發現那女子無論體態姿容都與你不甚相似！雖然腐爛，輪廓終究還可一辨！加上，我昏厥過去之時，恍朦之間，似乎有人抱我，哭我，我心想，真像是你呀！果然，蘇醒之後，依稀見一美貌女子被強行帶走，而那女子，也極像你！因此，我便猜測你可能沒死。又是像上回在張掖那樣，捉弄著我。哼，果不其然！”
言畢，阿史那佯怒冷哼！
胡小蠻卻抑製不住盈盈一笑，伸出小手捏住阿史那的雙腮道：“好吧，饒了你！看在你為了我吐血而厥的份上，茹茹公主之事就不再追究了！”
阿史那捉住那雙調皮的小手，握在粗礪的大掌中，斂神正色道：“小蠻，你不追究，本汗卻非追究不可！”
胡小蠻一愣，怔怔道：“追究？你真舍得？”
阿史那凝視著胡小蠻道：“說什麼呢？對你，我才是真正舍不得！那次在懸崖上，竟然是茹茹推你下去的！小蠻，你為何不早說呢？你何苦為她隱瞞著？”
胡小蠻略微歎息，輕輕道：“還不是因為你！在戀愛的國度裏，總有個先來後到的問題。她既然先行與你海誓山盟，又為你做出了許多犧牲，自有令人可敬畏之處。我一個‘小妾’，豈可不心懷愧疚？我那樣隱瞞，不過是因為心懷愧疚，總覺得對不起她似的！”
“你真傻！”
“不，我不傻！其實，茹茹公主也算是一個可悲的人物。隻是我必須再次稟告可汗，那墮胎的事，真的不是我和憐兒做的！”胡小蠻蹙眉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