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進把離婚協議書發到了宏宇集團,最過分的是他在快件的郵寄單據上直接注明了“離婚協議書”。於是,這份快件都投遞當天一直到躺倒海倫的辦公桌上,都是備受關注的焦點。這年頭一個女人要離婚很平常,但是像海倫這樣被丈夫如此施壓被離婚的女人卻不多見。
海倫看著丈夫龍飛鳳舞的字,苦澀地笑了,他們夫妻走到今天她多少有些不甘心,可是不甘心又能怎樣,低聲下氣地求他的事兒她這輩子都做不出來。
陶進並不是個十分出眾的男人,雖然他父親的家族在上世紀九十年代的台灣雖說有些名望,但說到底他也不過是個私生子,海倫在嫁給他的時候就從來沒有考慮他的家庭背景和出身,一個快要過了結婚年紀的女人,東撿西撿地挑了那麼多,都沒有找到讓自己怦然心動的人,而他給她的感覺也並不糟糕,他也願意娶她,她就接受了。
她自己也說不清楚到底是看上了他哪一點,論才,論貌,陶進並不屬於出類拔萃的那一撥,甚至也不比之前她接觸過的別的人男人好,這就是緣分吧,該當她在他這裏跌倒。
四年的婚姻,海倫和陶進聚少離多,但是美國那個家的一切開銷都是又海倫一個人負擔的。她從沒有想過要指望家裏的男人,和男人背後的家族。她也並不覺得委屈或者不妥,在她的世界裏沒有女人不如男人這一說。
她累,但是樂在其中。
而結婚之後,陶進也越來越成為海倫所欣賞的那種男人,而他們之間的相處方式也是海倫所津津樂道的,他有他自己的小世界,她也有她獨立的生活,誰有不粘著誰,誰也不拖累誰,她覺得也隻有他了,能給她這麼自由的空間去呼吸,去實現自我。
陶進外麵有女人,還不隻一個,海倫從一開始就知道,不能說自己一點兒也不在乎,可這個男人的忠誠,相對於這種兩地分居的,相對自由自主的生活方式,是她寧願選擇後者,隻要不影響自己的婚姻,能在該恩愛的時候恩愛,能在想要自由的時候給予充分的自由,她情願從來不說破。
陶進第一次跟海倫提離婚,是在兒子陶梅西的三歲生日party上,那天是在曼哈頓他們的家,他們請了很多朋友,還有雙方的長輩,在陶進開口之前,大家誰都沒覺得有什麼異常,一直到梅西睡著了,被保姆帶回臥室去睡了,陶進麵若桃花地看著海倫說,“我們離婚吧!”
他的語氣很平靜,平靜都就跟沒說過一樣。
海倫的眼睛一眯,意興闌珊地看著他,“你說什麼?”他一定是在開玩笑。
陶進突然站起來,當著雙方他父親還有他嶽父嶽母的麵,大聲地說,“我想離婚,我他媽的想離婚怎麼了?”
一時間所有的人都站起來,在不明狀況的情況下,勸架都不好勸,紛紛都交頭接耳地議論著。
陶父看著自己的兒子,依照他的火氣,早就抓到什麼就掄過來了,可今天這樣的場合他不敢,隻能對親家和兒媳婦陪著笑臉,跟自己兒子使眼色,“阿進,你是不是喝多了?”
陶進看著陶父大笑,“對,喝多了。”
“喝多了就別在這兒胡說八道,回屋吧!”老爺子看了一眼海倫,他在自己的三個女兒都能呼來喝去,但是對這個兒媳婦兒,連說話都不敢大小聲,在他見過的女人當中,能像海倫這樣有頭腦、叱吒職場的女人不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