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議好行軍路線之後,隊伍繼續前進。三哥和吉多打頭,這一老一少搭配在一起,不僅聽覺嗅覺敏銳,而且對山林駕輕就熟,決定了前方有任何的風吹草動都逃不過他們倆的眼睛和鼻子,還包括老兵對危險的靈異一般的感觸。
孫仁先和喜子緊隨其後,隨時做好及時支援。月鬆、瑛子和雷航帶著來福,護著補給物資,確保電台的安全。鳴鶴和猛子斷後,既可以挖點藥草,摘點瓜果,又可以中距離機槍掩護。
至於超哥嘛,月鬆說了,獨行俠,冷血狙擊,遠距離保護整個隊伍,這個也是沉著冷靜不愛言語的超哥喜歡幹的活兒。
走著走著,三哥他們突然停下來了,吉多向月鬆招手。
月鬆看了瑛子一眼,兩人一起上前。
“隊長,是遠征軍兄弟的遺骸,就剩下骨頭和殘破的軍裝了。”三哥說。
月鬆和瑛子翻看了一下殘破的軍裝。
“200師的。”瑛子若有所思地說。
月鬆麵無表情地說:“別瞎想,行軍打仗,又是大潰退的時候,哪有不死人的?哪有每個兄弟的遺骸都能帶回去的?”
瑛子沒有回答,三哥和吉多也沒說什麼,此時無聲勝有聲,隻是,這種無聲太壓抑,每個人的臉上都寫著兩個字,“擔憂”。
片刻之後,月鬆站起身,招手讓孫仁先和喜子過來了。
“你們倆挖個坑,把這位兄弟的遺骸安葬了,其他人,原地休息。”月鬆說完,坐在一邊抽煙,一絲隱隱的不安縈繞在月鬆心頭,揮之不去。
孫仁先和喜子把那位兄弟的遺骸安葬好之後,月鬆帶著兄弟們,整齊列隊。
“全體所有,脫帽,敬禮。”月鬆輕聲命令著。
兄弟們莊嚴地向這位不知姓名的兄弟致敬,遠處超哥從狙擊鏡裏看得一清二楚,也獨自原地立正敬禮,就連來福也沒有打響鼻,也沒有甩尾巴,隻是安靜地肅立在那裏。
禮畢之後,隊伍繼續前進,走了兩個多小時,前麵三哥和吉多停下了腳步,這一次吉多沒有再招手,兩人隻是默默地站在那裏,凝望著眼前的一切。
月鬆看著兩人的背影,已經猜出了八九分,向身後的兄弟們招手,兄弟們向三哥和吉多聚攏過去,眼前的景象讓在場的所有人都無話可說,不知道該說什麼,好像說什麼都會是多餘的。
良久之後,月鬆走過去,撿起一支破損的步槍,擦掉了步槍上的泥土,轉身麵對兄弟們,高高舉起手中的步槍,鄭重地說:“兄弟們,我想大家都認識這種步槍,這是我們漢陽兵工廠製造的八八式步槍,也叫漢陽造,老套筒,這種步槍裝彈退彈困難、抽殼可靠性不佳、容易炸膛,可就是這種步槍,在咱們中國幾乎所有的軍隊裏,從辛亥革命第一槍直到現在,都在大量使用,是的,戰爭的勝負,主要取決於人而不是武器,可是,如果我們的國家能夠大量製造出比鬼子的三八步槍還要好的步槍,比鬼子的零式戰機還要好的戰機,比鬼子的百式衝峰槍還要好的衝峰槍,比鬼子的十一式歪把子還要好的機槍,我們還需要用十比一的戰損去與鬼子拚搏嗎?我們還會每次陣地戰先被鬼子的榴彈炮狂轟亂炸一番嗎?老子的一個營,一個營啊,三四百個兄弟,老子從武漢學到日本,學了七八上十年怎麼指揮作戰,結果呢,在武漢外圍,在大別山尾,老子還沒開始調兵遣將呢,就被鬼子的大炮給炸得昏死過去了,等老子醒來,老子一個營的兄弟全都沒有了!屍橫遍野,滿眼都是殘肢斷體,那可都是老子的兄弟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