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冷風,刺骨的冷風。隻有深冬的風才吹的這般凜冽。
雪,大雪,鵝毛的大雪,隻有深冬的雪才下的這般狂野。
風越吹越冷,雪越下越大。漫天風雪中,一個血人正狂奔而來。沒錯,是血人,而不是雪人。因為我們已經分不清這個人原來的衣衫是什麼顏色了。他渾身都是血,而血,還在源源不斷地從他身上冒出來滴在雪白雪白的白雪上。立刻,白色和紅色成了鮮明的對比,對比的結果是:觸目驚心!
就是這個血人,居然在用盡氣力狂奔,不要命的狂奔。他似乎感覺不到周身的疼痛,亦或者是他的心比傷更痛。隨著他的飛跑,一條血線在他身後延伸,他不知道自己還能跑多久,也不知道前方的路還有多長,總之,隻要還剩下一口氣,他就不能放棄。突然,他覺得天旋地轉,眼前一黑,撲倒在地。倒下後的血地裏又是一片殷紅。寒冷和疲憊吞噬了他的意識,生命正從他體內一點一滴的消失。漸漸地,他失去了知覺。不知道過了多久,他被巨痛襲醒。慢慢睜開眼睛,竟是幾隻蒼鷹在啄食自己的傷口。是血腥引來了貪食的它們。
受傷的是個少年,棱角分明的臉型,入目傳神的五官。若不是劍眉緊蹙。雙唇無色,他勘稱是個翩翩美男。這會他正試圖撐起幾乎凍僵的身體,雪鷹受驚四下而散,卻兀自盤旋不去。連你們也想趁人之危嗎?他悲憤地用劍擲那雪鷹,原是想發泄怒氣,不料,手中並無半分力氣。劍悄無聲息地沒入雪中。這時,他看見在劍的旁邊,有個人的衣角露出雪地。他艱難的爬過去,扒出一具被大雪覆蓋的屍體。伸手探探那人的鼻息,似已無氣。又聽心跳,微有搏動。救?還是不救?他在心理自問。不救非大丈夫所為。救呢?自己尚且難保。再看那具屍體。破爛不堪的衣衫,髒兮兮的一頂氈帽,滿臉滿身的汙垢。分明就是個乞丐。待要不管,卻心中不忍,好歹也是人命一條。好吧,同是天涯淪落人,相逢何必曾相識?就救了他吧。少年先給自己止了血,才將乞丐連拖帶拉著向前行去。好在少年所受的均是皮外傷,並未深及要害,除了失血過多,暫時與性命無礙。加上他剛給自己止了血,一時間到也還挺的住,隻是茫茫雪域,他又不識得路,隻這樣混走,什麼時候才能走的出去。眼看著乞丐的臉比先前更青紫,知道在遲片刻,即有危險。偏這附近並沒有一處草屋人家,怎麼辦?正暗自焦慮,不留神腳底一滑,連人帶物跌下了萬丈峽穀。原來,少年已走到一斷崖之處,隻是因為雪深他看不真切,是以,直跌下去,再沒有餘地。而他的手中,還來不及放開緊抓的乞丐。隻道一瞬間,兩條生命便葬身穀地。豈料,那萬丈崖穀之下,卻自由一番天地。他們筆直地掉在崖穀洞中,又萬分巧合地掉在一張寬大且柔軟舒適的床上。美中不足的是,床上躺著的是一具骷髏,而不是一個千嬌百態的美人。少年疑在夢中,再不相信眼前之物。他細揉揉眼睛。的確,自己真是躺在一張床上和一具屍骨頭靠著頭,肩並著肩。他跳將起來打量四周,這洞中光線充足,空氣尚好,石壁上是枝藤蔓延的花草,地麵上是卵石鋪就的小路。除了床外,其餘再無它物。說來也算簡陋,但細看這床,又不免又十分驚異。在這個世界上恐怕再也找不出比這張更為華麗富貴的床了。用純金鏤雕著神鳥鳳凰的床頭,用寶石鑲嵌著花鳥魚蟲的床尾。而床身卻是一整塊毫無瑕疵的天然水晶。在水晶的上麵鋪著床厚厚的蠶絲被,也正是有這床被子,少年才沒有被摔殘。水晶的光,金子的光,寶石的光交相輝映。此床將此穀裝飾的甚為高貴和堂皇。少年出身也算高貴,家中不免錦衣玉食。即使這樣,也不禁對此床流露出豔慕的眼神。但那也隻是瞬間,很快他就想起了還有一個跟他一同跌落的小乞丐。乞丐還在蠶絲被上躺著,雙目緊閉不知是死是活。少年開始動手救人,他點燃了柴草給洞中加溫。無奈那乞丐已在上麵不知凍了多久,一時半會沒什麼動靜。過去又探了探鼻息,還是那種似有若無的。要救此人,恐怕光憑一小堆火解決不了問題。罷了,救人救到底,送佛送到西。少年決定用自己的身體給他加溫。好在還有一床蠶絲被。想到這,少年脫了衣衫,上到床上動手解開了乞丐的第一顆紐扣。還是很小的時候他就聽爺爺講過,凍僵的人要人暖人才能救得過來。而所謂的人暖人就是兩個人都要脫光了衣服睡在一起。將自身的體溫慢慢過度給凍僵的人,這樣被救的人不會因為被直接烘烤而致傷殘。乞丐的衣服被完全解開,突兀的雙峰,芊細的腰肢。圓圓的肚臍,這分明是一個冰清玉潔的女兒身。少年驚呆了,他血脈膨脹,呼吸急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