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短十多個字,也就一口煙的功夫,趙堯卻覺得自己好像經曆了整個世紀那麼長。秦炔的表情太認真,說這句話的時候定定的看著他,眼底似有什麼東西閃過,趙堯卻驚得沒空去觀察,腦子裏跟複讀機似的一時回播著這句話。
這句話的打擊給趙堯還是挺大的,就像小時候老爸賭錢贏了,一高興回來可能會給他買一個棒棒糖,七彩的,特別漂亮。等他伸手要接過來的時候,突然被人碰到地上踩碎了,趙堯現在的心情就像那個看著棒棒糖抽泣的小孩兒。
不過他還不至於抽泣,隻是突然有些茫然。
秦炔看了他一會兒突然兩眼一彎撲哧笑了出來,聲音爽朗而且大,在寂靜的冬夜幽閉的車箱裏,像個突然癲狂的精神病人。
“你不會信了吧?”秦炔突然把臉往前湊了湊,故意放低了些微往上抬著下巴看他,似是要把他跟傻逼有得一比的表情更好的展現在自己眼底一樣。
趙堯茫然了沒兩秒就被秦炔放肆的笑聲化為了憤怒,那種像血液一樣加速凝聚而成的惱怒、憤恨和莫名其妙的羞恥一股腦的直衝腦門,讓他非常想揍人。
趙堯一直是個行動派,就像當初為了掩飾自己對這個世界的“無知”一樣,雖然車禍的形態跟自己製造的有些過於慘烈了點兒,但實際效果還是差不多的。
所以當大腦神經接收到這個衝動的時候,手上條件反射的就著了力,一點兒沒有遲疑的,直到耳邊傳來一聲低喊和眼裏映出的秦炔那笑到一半變得有些痛苦的表情。
趙堯這一拳用的力道其實還是挺大的,車裏座位本來就不是怎麼寬敞,再加上秦炔湊得他太近了,他在甩出去的時候稍稍收了些力,他怕自己一時沒收住誤傷了自己就不劃算了。
趙堯甩了甩緊握成拳的右手,臉上的憤怒而這一拳而有所緩解,瞪著秦炔看了好半晌才吼了一句,“他踏馬有病治去!”
秦炔抬手摸了摸被打的地方,眼角偏上一點兒,估計在眉角的位置,有些疼,碰一下就疼,還有些火辣辣的,估計已經腫了,如果沒有冰塊冷敷一下的話過不了多久應該就會淤青。
但他一點兒沒在意,隻是用食指和中指輕輕摸了兩下,突然就咧嘴笑了,“你打我?”這種盡乎有些興奮和不可置信的語調在趙堯聽來像是質問。
他意猶未盡的把未張開的右手在他麵前晃了晃,“怎麼,沒體會夠啊?要不要再來一下,買一送一。”
秦炔卻沒理他,兩手搭在方向盤上,額頭抵在中間低笑了兩聲,再抬頭的時候臉上的笑就沒了,跟四川變臉王似的,那速度趙堯都以為自己眼花了,其實那廝壓根兒沒笑過。
“你為什麼要打我呢?”秦炔抬起頭後看著趙堯,開口問道,臉上沒什麼表情,語調卻很淡漠。趙堯覺得這人不是變臉王,應該是影帝才對,比他演技好太多了。
“因為你騙我,”趙堯想也沒想的就答道,“我踏馬最恨人騙我了。”
“騙你?”秦炔輕哼出聲,出口的話有些雲淡風輕事不關己的感覺,“我騙你什麼了?”
“你壓根兒就沒跟方安和好!”趙堯極為肯定的咬牙切齒道。
“哦。”秦炔從煙盒裏摸了支煙點上,趙堯這才發現叼自己嘴上的煙因為他的憤怒之火早不知甩哪兒去了,秦炔吐了口煙把關好的窗戶又降了下來,做完這些事後才扭頭看趙堯,眼裏帶著笑,“我什麼時候告訴你我沒跟他好了?”
“你……”趙堯被他這話噎得快腦衝血了,是啊,他既沒說過他倆有什麼,也沒說過他倆沒什麼,趙堯卻被憤怒衝昏了頭,全憑自己對他模棱兩可的話給帶偏了。
他鬱悶的在座椅上抓了一把,胸口因正生著一團氣而無處發泄上下起伏著。
秦炔朝窗外彈了下煙灰問他,“你這麼生氣是為什麼呢?”
為什麼?因為老子馬上就可以離開這裏了,就踏馬因為你搞這麼一出,有可能要泡湯了!
但他不能說,就算說了秦炔估計也不會信,就算秦炔信了,他還不知道這事兒能不能跟第二個人說呢,這劇本兒顯然沒跟原著走,要真說了尼瑪到時候來個永遠回不去了,那他要在這邊怎麼生活?
“這個問題很難回答嗎?”秦炔見他皺著眉冥想了半天都沒一個能說出口的答案,輕聲問道。
“嗯。”趙堯隻得從鼻腔裏哼了個單音節出來,有時候沉默就是最好的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