閃電將這個寂靜的夜晚照的宛若白晝,黲黑的天際幾聲悶雷遠遠傳來,大雨傾盆而至,大滴大滴的雨水打在夏侯雲雨的臉上,衝刷掉她臉上許久未洗的汙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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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將軍,夫人已經生了三天了,如果今天還生不出來,恐怕……”老大夫抬手擦了擦額頭上的細汗,瞟了一眼臉色陰沉的夏侯峰不敢再說。
嘈雜的雷雨聲中,響亮的嬰兒啼哭從人群慌亂的房間傳出。
“老爺,夫人生了,是位千金。恭喜老爺……”奶娘蓬亂著頭發喜眉笑眼的跑出來。
夏侯峰金鎖的眉頭總算舒展了些。
“老爺,老爺……”小丫頭跌跌撞撞的噗通一聲跪在夏侯峰麵前,涕淚縱橫的說:“老爺不好了。夫人、夫人她血山崩了……”
又是一記響雷,似乎要將天空震破,也震得夏侯峰心頭發顫。
扯著大夫的衣領,夏侯峰瞪著充血的眼眸吼道:“愣著幹什麼,還不進去給夫人止血。”
一盆盆的血水從產房端出來,血腥味彌漫了整個院落,令人作嘔。
相較屋子裏驚慌失措的下人們,奶娘懷中的女嬰卻睡得無比安詳。她不知道,她這一生唯獨那一刻是被人保護著、疼愛著的。因為從那之後,她再也不會像這樣踏實的睡過……
“老爺,夫人、夫人她……去了……”
夏侯峰金戈鐵馬半輩子,麵對敵人的百萬雄獅都不曾色變,如今卻像個紙糊的燈籠,搖搖欲墜。
“老爺……”下人扶住踉蹌的夏侯峰。“老爺要保重啊,不然誰來照顧小姐呀。”
“老爺,小姐……小姐……”奶娘抱著女嬰,吞吞吐吐的不知如何開口。
“說呀,小姐怎麼了?”夏侯峰臉色慘白,此刻他再也經不起任何的打擊了。
“小姐她天生斷掌。”
“什麼……”斷掌?他的女兒竟是斷掌?
閃電如刀子一般將厚重的烏雲劈成兩半,雨水打在屋簷上發出沙沙的聲響。
“夏侯將軍,下官按照您的意思為小姐卜了一卦。”
“卦象如何?”其實他心裏明白,這孩子天生斷掌,出生就將親母克死了,實則不祥。可這畢竟是他第一個孩子,他不想就這麼放棄。
見對方麵有難色,夏侯峰啞聲說:“太常大人請直言。”
“卦象上說小姐的命格是‘天煞孤星’。天生斷掌,若是男兒定是將才,可統帥千軍。可惜小姐是個女娃兒,生來帶煞,主克六親。下官奉勸將軍還是將小姐盡快送與他人撫養,否則不僅是您,恐怕與她有血緣關係的人都會死於非命。”
“難道就沒有破解之法嗎?”夏侯峰的聲音已經顫抖。
“除非……”
“除非怎樣?”隻要能改變女兒的命運,無論讓他做什麼他都願意。
“據古籍所著,要改變‘天煞孤星’的命格,除非黃道逆轉,北鬥一線,人死複生。可是將軍,您如何能讓黃道逆行倒轉,北鬥七星成為一線,又如何能讓死人複生呢?”太常大人說的夏侯峰啞口無言,又歎息道:“下官知道將軍不忍,可執意將小姐留在身邊必家業不保,兒女無緣啊。”
夏侯峰雙拳緊握,不敢置信的倒退一步。看著懷中安睡香甜的女兒,心中五味雜陳。
“多謝太常大人提醒。不過我還是要將女兒留下。”夏侯峰淒然一笑,說道:“我愛馥香勝過自己的生命,如今她拚死生下的女兒卻被我送了人,這讓如何對得起死去的馥香。”
太常大人無奈的搖頭歎氣。都說夏侯將軍是個癡人,如今一見果然如此。
“既然將軍已下決定,下官也不好說什麼。下官會為小姐寫一道符,以壓製小姐生來的煞氣。此符可保夏侯府十年安愉,隻是十年之後煞氣會更重,到時候還希望夏侯將軍早作打算。”
他的意思夏侯峰明白。十年之後他若再留女兒在身邊就會死於非命。隻是那又如何呢?
外麵的雨越下越急,滴在後燕皇宮外的護城河中,像無數的腳步聲,擾人清夢。
十年的父寵,六年的忍辱,十二年的如履薄冰,如今卻換來幽居冷宮,過著人不人鬼不鬼的日子。
為什麼?
雨水打在雲雨汙垢的臉上。她在笑,笑的悲涼。慢慢的,她笑出了聲音,越來越大,似乎用盡了全身的力氣在笑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