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和殿內,一群身穿白色孝服的宮女端著精致的銀盤小心翼翼地擱在每一個人的桌席之上。
皓天端坐在主位之上,右側是皇後,左側是麗妃,形成“品”字形狀,算是東道主的意思,隨之兩側除卻為首的一邊是明兮,一邊是徐南一外,還有後宮之中稍微有些品級的妃嬪們,人數並不多。
皓天身為孝子,在這一年裏,很少與後宮妃嬪在一起,穿孝期間,宮中又不準娛樂,整個後宮經曆這春夏秋冬,好似一直都是一種顏色,說得好聽些是平淡無趣,說得難聽些是死氣沉沉。
難得與皇上一同用膳,臉色卻不得不顯露悲戚,皓天隨意瞟了瞟在座的嬪妃們,個個都是嬌豔可人,心中也難免想入非非,這個“孝道”也不知道是誰“創造”的,這不是典型的“自虐”嗎?
“金巧,你的臉色不是很好?是不是病下了?近來天有些涼,可是受了風寒?”皓天的目光停留在舒貴嬪郎氏金巧的身上,她平日喜歡裝扮,總覺得胭脂味沉重了些,好似一朵開得燦爛的野花,再怎麼燦爛也缺些貴氣,此時她不施粉黛,不著豔服,倒是增添了幾分清麗與嬌羞。
“謝、謝皇上關心,臣妾沒事兒,隻是剛剛想起從前皇太後對臣妾的教導,心中難免悲痛。”舒貴嬪見皓天突然喚自己的名字,有些吃驚,抬眼瞧了皓天一眼,又不敢正視太久,急忙垂下,險些羞紅的臉更是惹得人心煩意亂的。
正巧此時,宮女正好擺放好銀盤,將蓋在銀盤上的蓋子取下,一股熱氣如同煙霧般冉冉升起,隨之便是謐人心扉的香味撲鼻而來,令人忍不住的深呼吸起來。
皓天低頭瞧去,裏頭裝著一隻形狀新穎的鳥獸,旁邊有著各種蔬菜配合,裝點出了它的翅膀,五顏六色,極其美麗,有幾分像展翅的鳳凰,但是細細看來又不太像,鳳凰的翅膀多為金黃色,而盤中的翅膀卻是金黃色裏透露著血、火的色彩,很是妖豔迷人。
明亮的珍珠裝飾著它的眼珠,更顯得栩栩如生,好似就要從銀盤裏飛出來一樣,宛若活物,甚至能夠看見它在眼前展翅飛翔的模樣,美得驚豔。
而其他人的銀盤裏卻並不是這道菜,隻是普通的一道葷菜而已,且因為是祭奠太後亡魂的日子,即便菜色都很是素,更顯得皓天麵前的菜肴不合時宜。
“豈有此理?誰給你們的膽子如此大逆不道?為何讓朕吃這種東西?”皓天見自己的菜肴與他人不一樣,不由發了怒,朝上菜的宮女狠狠叱喝道。
一陣叱喝,嚇得上菜的宮女們統統都跪了地,齊聲道:“奴婢該死,請皇上息怒。”
其餘人等也因為皓天的突然發怒而提起了心,不知該如何是好?
“息怒?你們也曉得朕怒了?既然知道朕會怒,還敢做這樣的菜?來人,去尚食局把做這菜的人拿下,朕要用他的項上人頭來祭奠母後的亡靈。”
皓天聽見宮女們的哀求更是震怒,指著外頭命令道。
“皇上,三思啊?此等大日子,豈能見了血,那不是擾了母後的在天之靈嗎?”皇後急忙上前勸慰道。
“是啊,皇上,今日是您的生辰,本該是‘放生’酬謝天恩的時日,豈能開了殺戒,待過了今日,再處置也不遲。”麗妃也起身勸慰道,皓天被她們兩這一勸,怒氣才漸漸地消了消。
徐南一順勢歎氣道:“也不曉得是哪個倒黴人硬要往槍口上撞?皇上守喪又不是一天兩天了,非要在今天破了規矩?”
明兮瞧著徐南一一副吊兒郎當的模樣再瞧瞧皓天一副怒氣衝天的神情,心中不由很是輕蔑,好端端地這是要鬧哪出啊?
難道是為了諷刺她在禦香閣時沒有穿孝?小題大做,若不是看在她生自己一場的份上,今日進宮都懶得穿這沒得顏色的服飾,沉重而難看,烏黑的秀發被木簪挽起,再美麗的容顏沒得華麗的服飾與精巧的朱釵來陪襯,也是沒得顏色的。
“好啦,難道非要穿麻衣吃糠糟喝苦茶才是孝道?古人是提倡‘百事孝為先’,但是不也有人說過‘厚養薄葬’嗎?”
明兮心中認為皓天這不過是一種形式主義,內心如何才不知怎樣呢?有些瞧之不起。
“姐姐言之有理,那這道菜,朕還真得吃了。”皓天被明兮這一明嘲暗諷的,心中自然不是滋味,收回了剛剛的怒氣,提起了筷子,打算去夾菜吃,卻感覺這道菜肴很是陌生,這般色香味齊全的菜,從前好似從未吃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