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日裏,燕都皇城的夜景比白日更為美麗,加上這兩日絨毛大雪飄飄,積雪好似給這紅牆碧瓦披上了一件雪白的貂絨披風。
寒梅園的紅梅開得極其的好,一顆顆的紅梅樹在嚴寒裏開出數之不盡的梅花,悠悠暗香袒露在雪花中,美得人心醉,可惜無痕的心情卻是十分焦急。
梅園裏有所精致的小屋,是專門給看管梅園的人居住的,無痕在屋內來回走動,瞧著窗外通往這裏的小路,從心急變成了煩躁,總是感覺今夜裏會出事情。
外間三更天的更聲響起,更是讓他難受得很,不,不能繼續這樣等下去了,必須出去探一探虛實。
“無痕……”無痕正要推門而出,卻聽見身後一個嬌嫩的女聲傳來,回頭瞧去,小屋另一側的門被一名身披黑色鬥篷的女子推門而入。
女子微微垂了垂頭,抬手取下頭上的鬥篷,拍了拍沾染上的積雪,無痕見了她,急忙跑到了她的身邊,一手將她攬在懷中,焦急道:“你怎麼才來?我好擔心你……”。
“你還知道擔心我?你少讓我擔些心,我就謝天謝地了……”女子的口吻雖說是在抱怨,卻也不免聽得出幾分幸福的感覺。
“我跟你說過,不要去招惹麗妃,她就是一盤狗肉,永遠都上不了正席。”女子推開了無痕。
“她敢危害你,我就非要去招惹她。”無痕信誓旦旦地說道,抬手撫摸著女子的臉道:“明兮,我好懷念我們以前的日子,哪怕我隻能遠遠地看著你,如同守護天上的日月星辰般地守護著你,連話都無法與你說一句,也比現在強……”。
“少說這些話,熬了這麼多年的苦日子,怎麼可能還比不上過去?”明兮見無痕如此說,心中難免感動,從小,她就是最為皎潔璀璨的星月,無痕就是她最為忠誠的守護者,眼睛永遠都烙印在她的身上,永遠都不會挪開。
她高興的時候,他看著她高興,她痛苦的時候,他陪著她痛苦,她心情不好的時候,他就是她最好的發泄對象,她有危險的時候,他永遠都是第一個出現在她的麵前。
他隻是一個禦林軍的小侍衛,可是卻用一顆真摯的心走進了她的心,可是他們的身份就如同隔在牛郎織女之間的銀河,永遠也無法橫跨過去,所以他們就隻能在暗處相戀。
“明兮,其實,你做大燕國的晨陽公主就好了,我可以永遠都做你的奴仆……”無痕深情款款的說道,他從來都不敢去奢求有朝一日,他能夠成為晨陽公主的駙馬,能夠與她光明正大的在一起,與他人一樣花前月下,他隻能能夠每天都能夠看見她,隻要看著她高興,過得快樂,讓他做什麼都願意。
“可是我不要你當我的奴仆,無痕,我要你當我的男人,我慕容明兮的男人,大燕國至高無上的晨陽公主的男人,一定可以的,一定有這一天的。”
作為大燕的公主,是不可能跟一個奴仆在一起的,大燕的第四代國君承慶皇帝的三公主,慕容洛兮,就是因為愛上了燕都皇城的侍衛,而成為慕容皇家的第一罪人。
她就是明兮夢中那個跳舞跳到死亡的女子,因為愛上了地位卑微的侍衛,所以最為心愛的男人被無情的皇權逼迫至死,為了追隨她心愛的人,她用自己最美麗的舞蹈祭奠了她最愛的男人。
因為如此,被承慶皇帝一氣之下從皇家除名,就連她的生母都慘遭牽連,這就是皇權的無情。
明兮是從母後、不,是仁孝皇後的嘴中聽說的這個故事,不知道她為何要給自己講這個故事,但是隨著年紀的增長她好似明白,母後總是說,命運、認命……。
每當她講這個故事的時候,眼睛裏總是閃耀著光芒,這樣的神情就連跟父皇在一起的時候都沒有,以前她不明白為什麼,直到她愛上了無痕,她才逐漸的明白,原來這是愛的光芒,原來一個女子若是愛上了一個男子,不僅僅看他的目光透露著的愛意,就連想起、提起她的時候,都會神采奕奕。
突然,有一天她好像明白了,明白了母後為何總是講這個故事,總是說人要認命,也許她的心中也愛著一個與西涼公主身份不符的一個男人,也許她的心並沒有給父皇,所以在父皇的麵前,她是溫柔的,是賢淑的,是和善的,卻永遠都不是幸福的。
“明兮,我們算了吧!你也看到了,皇上遠遠比我們想象中的城府要深,而清王卻又遠遠比我們想象中的要仁善,不說他不願意跟皇上爭,就算願意,就算我們全力以赴,未必是皇上的對手,不如,趁著此時,皇上還不敢動你,我們帶著禦香閣的銀子跟清王、無淚一起離開燕都,去一個沒有人認識我們的地方,找一塊安寧的土地,過一種平靜的日子,好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