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過禧嬪與順嬪之事,燕都皇城的詭異氣息更為明顯些,一則表現在後宮女子的矛盾更為尖銳,珍妃與麗貴妃之間的不和,也日益明顯,二則皇上對於朝政越發不在意,又開始沉迷於後宮之中,卻也並不怎麼貪婪美色。
要麼在建章宮內傳喚歌女、樂女,要麼還是麗貴妃、珍妃、傅貴人、寧嬪等人,也不見新人出沒。
他雖表麵不說,蘭珍去明白,他可能知道了什麼,故此才會這樣的,也不知道是在氣麗貴妃還是氣自己?
他這般反常,蘭珍也不好去問,這日,前來懸壺所探視雲兮,剛巧,雲兮跟著醫女們正在識別藥材,徐南一便讓蘭珍不要打擾她。
將後要懂醫藥之人,自然是要從小就開始學習,想到這個,蘭珍心中便也不平衡起來,想著憑什麼麗貴妃的和兮從小就能接觸到熏香,長大之後便是禦香閣的統治者,她會如同當日的晨陽公主一樣風光,而她的雲兮,卻隻能學醫。
若是按卑賤而論,香比醫要貴氣的。
她的女兒也是公主,難道將後,便隻能是承擔一個“醫女”的職責麼?她作為一國公主,學醫又有什麼用呢?難道要她去懸壺濟世不成?
可是瞧著雲兮小小年紀好似對這醫藥很感興趣便也不多想了,總之藝多不壓身,待雲兮稍微年歲大些,待她有能力保護雲兮的時候,一定要想法子將雲兮從懸壺所抱回去養著。
“正巧,本宮有話要與徐太醫說……”蘭珍見雲兮那專心學習的模樣,倒也欣慰,難得她還兩歲不到,就能如此,聚精會神,是了,他與皓天的孩子,自然是要最聰明,最伶俐才好的。
“珍妃有什麼話要跟我說?”徐南一自從經曆了一段黑暗人生後,性子便不如從前那般張揚了。
“本宮好像記得徐太醫曾經說過什麼‘仁心仁術’之類的話, 不知道禧嬪與順嬪的死,是否讓徐太醫您又愧疚之感呢?”蘭珍犀利的目光瞧著徐南一,他再不如從前那般瀟灑與俊朗,他的眼睛雖然清澈,卻沒有半點作為男兒的陽剛之氣,反倒都是女子的柔美,如此更是凸顯出徐南一的風度來。
“我不明白你的意思……”徐南一聽蘭珍如此說,無意識地避忌了一下她的目光,將眼睛挪開,不敢與她正視。
“禧嬪小產乃是因為中毒,絕非順嬪所設的巫蠱之術,徐太醫一則您自幼從醫,不可能相信巫蠱之術能夠害人的謬論,二則,徐太醫您醫術高明,不可能檢查不出來禧嬪小產的原因? 徐太醫為何要隱瞞真相?為何不向皇上表明? 若非如此,禧嬪不會誤會是順嬪害了她的孩子,更不會去永澤宮尋仇,而落下個兩敗俱傷的局麵,白白我斷送了兩條性命……”。
蘭珍雖然對於禧嬪與順嬪的死並不可惜,隻是想到她們臨死的那一幕,又多少有些不忍心的。
“珍妃,你何已見得禧嬪是中毒而小產的呢?”徐南一並未正麵回答問題,而是這麼反問了蘭珍一句,他以為這件事情除了下毒之日與他之外,再不會有第三個人知道了,沒想到蘭珍卻知道?難道說她就是那下毒之人嗎?若是,為何又傻傻的來問自己呢?若不是,她又是怎麼知道的呢?
“這、這……”徐南一怎麼一問,好像果真把蘭珍給問到了,一下子不知道如何對待,恰此時,天色稍微變了變,有些起了風,蘭珍正好是迎風而是站,好似有東西飛到了眼睛裏,蘭珍覺得很是不舒服,急忙抬手去擦拭,不料卻更不舒服,徐南一見狀便道:“可能有東西吹入眼睛裏了,我這滿院子藥材,有些是有刺激性的,跟我到屋子裏去,我用藥水幫你洗一洗。”
就這樣跳躍性的將剛剛的話題打斷,這入冬的季節,就是這樣,風霜雨雪,沒個定數。
“你對眼睛好似不是很在意?不過剛剛二十出頭倒是已經有些‘黃珠’與‘幹涸’,女人年紀是老得最快的,珍妃好像從來都不擔心自己會老,然後因此而失去皇上的恩寵?”
徐南一好奇的問道,後宮裏的主子,哪怕是麗貴妃都是日日都尋思著如何青春永駐的,太醫院裏,會有一類專門為後宮女子養顏的太醫與醫女。
“是麼?每日坐在鏡子前,都是看著滿頭的朱釵翠玉,倒是沒有去留意眼睛,日日想的都是我如此穿戴,會不會讓人高看一眼,哪裏會去想到,這雙眼睛白日裏勞累,夜晚裏流淚,而‘人未老珠先黃’、‘淚未幹眼先枯’。”
被徐南一這麼一提醒,蘭珍要仔細打量自己的眼睛來,果真是如此了,徐南一用藥水為她擦拭了一下,眼睛沒有那麼不舒服了,但是卻依舊有些紅紅,不知為何倒是忍不住的落下了淚水。
也不知道想到了什麼?可能是覺得命運太過折磨她吧!每一件擁有的東西,上天都會想方設法地將它奪走。
徐南一看見蘭珍的淚水,也情不自禁地流出了眼睛,急忙抬手擦拭道:“雖然沒人告訴我,這雙眼睛是誰的,卻總感覺是個女人的,因為它動不動就流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