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匹錦緞足有一丈長,一丈錦緞都被刺繡繡的滿滿的。有駕馭著戰馬,一手揮舞著兵器在戰場上弛聘的將軍,也有鬥誌昂揚的張著嘴,像是在咆哮怒吼的士兵,更有滿身鮮血與敵人拚搏的眾軍。
戰爭中硝煙四起,鮮血飛濺,屍體成堆,眾人咆哮憤怒。看上去好不壯觀,好不震撼!
陸月夏震驚的看著被陸賢一手執在手中的刺繡,不禁讚歎究竟是怎麼樣的女子才能有如此高超的繡工,如此好的耐性,才能繡完這足有一丈長的刺繡?
陸賢不苟言笑的盯著斜靠在樓梯扶手上的曼香,厲聲朝她問了一句:“這幅刺繡是你繡的?”
陸賢的話一出口,再次讓陸月夏愣住了。
陸月夏看著倚著樓梯扶手,悠然的扇著紈扇的曼香,瞬間將心裏對曼香的思念欣喜之情,轉化為了濤濤的敬仰之情。
曼香似是沒有聽到眾人對這幅刺繡的讚歎一樣,眼含微笑的看著正仰頭望著她的陸賢,張合雙唇不疾不徐的從嘴裏吐出一個“是”字。
等曼香的一句“是”字出口之後,整個繡坊裏再次響起了一陣震耳欲聾的讚歎聲。
陸月夏愣神的望著曼香,心中對曼香生出了更加佩服的敬仰之情。
她從未想過原來自己的母親竟然又如此出神入化的繡工,簡直讓人為之慚愧,卻對於陸月夏來說,又暗自覺得很驕傲。
陸賢在聽到曼香的一聲“是”之後,不羈狂妄的表情瞬間從他的臉上褪去,取而代之的是欽佩和溫柔。
他朝曼香露出一抹柔和的笑意,迅速收起方才攤開的錦緞,對曼香讚歎了一句:“你繡的很好。”
曼香在聽到陸賢的一句讚歎之後,一晃頭輕笑了一聲。用紈扇半掩著自己的容貌,一手提著拖地的裙擺,轉身朝樓上走去。
她不疾不徐的上了三個階梯之後,又停了下來。
轉過頭,她笑看著陸賢,說:“雖說高高在上的陸將軍能夠光臨我墨蝶繡坊,乃是我墨蝶繡坊的福分。可是,如果您是拿著小女的一幅不值一提的刺繡來這裏砸場子的,那還是請您出去吧。”說罷,她輕搖了一下頭,迅速消失在了圍觀的人群之中。
陸賢很意外曼香居然知道他的真正身份,不禁微張著嘴,露出了啞然的表情。
在曼香當眾戳穿了陸賢的真實身份了之後,整個繡坊裏霎時間安靜了下來。
大家都不約而同的注視著陸賢,朝他露出了敬畏的表情,似是很忌憚他大將軍的尊貴身份。
陸月夏覺得曼香是一位很不畏權貴、很清高的女子。
雖然在自己出生的時候,曼香就已經去世了,不過陸月夏從小到大還真是沒見過哪位女子敢這麼對陸賢說話。
看著與平常女子有些不同的曼香,陸月夏不由對她產生了好奇心。
她很好奇曼香——自己的親娘,究竟是一位怎樣的女子。
陸月夏目不轉睛的望著曼香消失的方向,在對那位奇女子的敬仰與好奇之中,久久沒有回過神。
直到剛才那位招呼她的小二哥重新出現在她身邊時,陸月夏才將視線移到了他的身上。
“哎,這位小姐。不好意思啊,我剛才說的那位姐姐,就是剛才站在樓上與陸將軍對話的那位曼香姐姐。我剛才去請曼香姐姐下來,可曼香姐姐說她累了,想休息了。”
明白了小二哥的意思,陸月夏釋然一笑,對他說:“無妨。既然曼香姐姐累了,那就讓她好好休息吧。我下次再來便是。”
小二哥見陸月夏的脾氣很好,也不同他計較,便熱情的對她招呼了一句:“哎!既然是這樣,那歡迎小姐下次再來。下一次,小的一定將曼香姐姐介紹給您認識。”
陸月夏朝小二哥點點頭,轉身朝店外走去。
在經過陸賢身旁時,她忍不住側頭多看了他兩眼。陸賢似乎是發現了陸月夏正在看他,便轉過頭朝她投來了淩厲的視線。
看著性子桀驁不羈的陸賢,陸月夏搖搖頭,暗自在心裏自言自語了一句:“年輕時的父親和她認識的父親,還真是太不一樣了。”
陸月夏一直以為這隻不過是她的一場夢,隻要她站在原地,老老實實等待夢境結束,等待自己從夢中清醒過來就好了。
可是,她想錯了。
這個夢境與她從前的夢境大不一樣,太過於逼真,逼真的讓她不禁開始疑惑自己真的隻是做了一場夢。
她可以頭腦清楚的跟大街上的小販對話,又很清楚的觸覺、嗅覺,甚至能夠感覺到時間正在緩慢的流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