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明坤看了看屍體,說道:“胡曉雪,他和胡曉雪一樣,隻不過,他才把手摳進了自己的眼睛裏,還並沒有把眼珠子摳出來的時候,就已經死去了。”
我強忍著自己心中的惡心,用手抬起了死者的頭,往後腦勺看去,能夠看到他的後腦勺有細微的凹痕,但並不明顯。皮下組織有微量的出血,但並不是什麼致命傷。初步推斷,在劉瑞傑往後退去的時候,一定是直接摔倒在了地上,他的後腦勺和地板磚來了一個親密接觸,造成了劉瑞傑的昏迷。
而在昏迷中,劉瑞傑的雙手已經刺入了自己的眼眶中,如此,造成了劉瑞傑的死亡。
隻是,凶手到底能夠用什麼手段,才能使得死者要進行這種動作呢?這實在是太詭異了。而且,凶手又是用了什麼方式,才能在一個門窗反鎖的密室中逃脫的呢?
難道,真的是呂知秋的鬼魂來殺人了?
可如果當初的殺人案隻是劉瑞傑和胡培幹的,那鬼魂為什麼還要殺了胡曉雪,還要把薑曉春逼瘋呢?難道呂知秋的鬼魂晃蕩了七年,也忘了當初到底是誰把自己殺害的了麼?鬼魂難道也有記憶錯誤的時候?
恐怕,凶手以一種我們現在還想不到的方式逃脫了。
案子,絕不會是鬼魂幹的。
趙明坤在死者的衣服裏翻了翻,翻出了身份證和手機,身份證證明死者的確是劉瑞傑。手機沒有設置開屏密碼,是一款智能機,而且是劉瑞傑本人的。隻不過,凶手拿走了胡培的手機,可沒有拿走劉瑞傑的手機,又是為什麼呢?
我回頭問道:“知不知道戶主是誰,他是租的房子,還是買的房子?”
物業的人搖了搖頭,說道:“這個,我得打電話問一下,你們等我一下。”
此刻,屋子裏隻有我和趙明坤兩個人了。
我看了看趙明坤,趙明坤也看了看我,她先說道:“看起來,凶手這次並沒有帶走劉瑞傑的什麼東西。而且,劉瑞傑似乎也沒有胡培那麼迷信。隻不過,他還是被自己看到的東西嚇到不輕。”
“當年。”趙明坤認真的說道:“呂知秋也被人挖了眼睛,不過胡培沒有被挖了眼睛,這其中,會不會有什麼區別呢?”
看著趙明坤認真的樣子,我忽然想笑,於是問道:“趙明坤,你現在也有點樣子了啊。怎麼樣,查案也挺有趣的吧。”
趙明坤笑了笑,點了點頭。
可旋即,趙明坤又是一副落寞的表情。
片刻,趙明坤說道:“可我這輩子也隻能是假扮一次了,至少,懂了其中的滋味。如果我沒有被石華成收養,或許我還有機會,就好像,你的小女友那樣?”
聽到了趙明坤的話,我不由的一陣惆悵。我的父母身份特殊,我不也一樣落到了這步田地。
趙明坤問我:“你為什麼想要做這一行呢?”
這個問題,曾經有很多人都問過我。關增彬問過我,邵組長問過我,瑪麗姐問過我,穀琛也曾經問過我,而我,也問過自己這個問題。可問了這麼多遍,自己還是沒有辦法回答。
我,到底是因為什麼,才這麼向往呢?
我們兩個都沉默了。
趙明坤開口說道:“這可能是我們唯一一次合作查案子了,我總覺得,不久之後,一定會發生什麼大事情。”
“吳夢。”趙明坤突然抱住了我。
她的手套由於觸碰過屍體,所以趙明坤抱住我的時候,將手往外撇著,不讓手套碰到我的後背。
“謝謝你。”趙明坤淡淡的說道:“這可能是我三十年的生活中,為數不多快樂的日子。”
我這輩子都沒有想過,自己會在這麼一種場合中被人緊緊的抱住。在一具屍體旁邊,在一股股惡臭襲來的房間裏。被人用一種極其別扭又不舒適的方式,這樣抱著。
有那麼一瞬間,我甚至覺得,這輩子就這樣好了。時間停止,就這樣抱著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