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新來到了地麵上,卻發現上麵並沒有人。趙明坤拉著我匆匆跑出去一段距離,便又找了一個井蓋來到了下水道。最危險的地方也是最安全的地方,他們一定想不到我們又進入了地下。而地下空間黑暗,實在是逃跑的絕佳方式。
隻是有一點我不明白,小劉但凡多帶兩個人,我們就決然不可能逃出來了,可小劉卻沒有這樣做。他在那裏等著我們,就是篤定我們會從那裏出來。以小劉十分謹慎的性格來看,這絕對不會是小劉無意之中犯的錯誤。
也就是說,小劉是故意的,
而且,我們和小劉對峙了那麼長時間,後麵的人卻沒有追上來,用趙明坤的話說,這實在是有些反常。仔細想想,就隻有一個推論:並不是追不上來,而是他們根本就沒有要追上來的意思。
那麼,這也隻可能是小劉的意思。
小劉到底要做什麼呢?在當時千鈞一發的時刻,我還沒有辦法冷靜思考,可現在來看,根本就是小劉要故意放我們走的。難道因為小劉和吳醉有所勾結,所以留下我和趙明坤還有用處?
因為趙明坤怎麼說也是撫養吳醉的姐姐,所以吳醉讓小劉不能殺了趙明坤,這情有可原。可是我呢?如果小劉真的被吳醉所控製,吳醉為什麼三番五次有機會殺了我,卻從來都不動手呢?
一個巨大的謎團,籠罩在了我們所有人的頭上。而我感覺,東興市已經處在風雨飄搖的前夕了。
我看著身旁沉默不語快速移動的趙明坤,這麼一瞬間,我甚至有些恍惚了。曾經以為是敵人的人現在成了夥伴,曾經以為是夥伴的人現在成了敵人。到底我的身邊還有誰是值得信賴的,到底誰說了謊,誰又沒有說謊呢?
我們在下水道裏繞了好久,趙明坤堪稱是活地圖。雖然我之前也看過了東興市的下水道線路,也牢記在了心裏。可是在混亂中,我隻顧逃跑,下水道又黑暗無比,我根本已經分不清楚東南西北了,也自然沒有辦法把地圖和自己所在的位置對應上。
過了足足有幾個小時,趙明坤才終於一指頭上的井蓋,說道:“上去吧,這裏絕對安全。”
說話間,我們兩個人依次爬了上來。
我打量四周,這才發現,這竟然是一個院子裏。
趙明坤緩緩的說道:“狡兔三窟聽過沒有,這個平房的主人去外地了不回來了,我以高價購買了房子。走,裏麵有幹淨的衣服,不過,似乎沒有男士的衣服,你自己去衣櫃找找吧。”
來到正房翻開了衣櫃,找了幾件衣服,上麵都是灰塵,不過此刻的我也不能挑剔什麼了,能找到男裝就不錯了。換上衣服,我坐在院子的小台階上,抬頭看著天空。夕陽西下,雲朵被烤成了紅色的,美極了。涼風吹來,吹的人耳朵都癢癢的。
經曆了這樣的事情,才發現坐著什麼都不做,真是一件愜意舒服的事情。
趙明坤坐在了我的身邊,也抬頭看著天。
“你怎麼選?”片刻,趙明坤緩緩的問道。
“選什麼?”我看向了趙明坤。
趙明坤沒有看我:“如果說有一天,我們把你的小女友救出來了,她要你殺了我,你怎麼選?聽之前的那個忍說,關增彬鐵了心就是要抓了我。而抓了我和殺了我,根本就沒有什麼區別不是麼?我一旦被抓,死是一定的。”
趙明坤幹脆躺了下來,雙手抱著自己的後腦勺當枕頭:“關增彬想要我的命,是為民除害。”
我有些抗拒說這些事情:“可我和你相處的這段時間,你沒有殺過一個人。之前的那些事情,不都是石華成讓你去做的麼?如果你能有正常的生活,怎麼會去殺人?”
我試圖為趙明坤辯解。
趙明坤看著我,突然“咯咯咯”笑了起來。
半晌,趙明坤才開口說道:“吳夢,你怎麼這麼可愛?你有什麼好替我辯解的?你不是最精通心理學麼?你覺得如果不是我自己下定決心,就算石華成要求我這麼去殺人,我就真的會去殺人麼?”
我沒有話好說了。
趙明坤又接著說道:“吳夢,活了三十年,我已經看清楚自己了,我也知道自己是什麼人了。我可以對人善良,卻也可以對人殘忍。我可以把自己的錢捐給貧困的少女,可我也不允許別人妨礙到我的利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