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徐曼認真的點了點頭。
“後來呢?”我繼續問道。
徐曼看了看站在一旁的眾人,似乎不太願意在這些人麵前繼續說這些自己的隱私了。峰哥這個人雖然愛裝,但腦袋還是比較聰明的。他明白自己在這裏徐曼是不可能說出自己的故事的,他對我一拱手說道:“這位兄弟,那麼你們細談,我和其他兄弟就不打擾了,歡迎老弟常來玩啊。”
說著,峰哥帶著一眾人退出去了。
我點了點頭,看了看徐曼,示意徐曼繼續往下說。
當夜徐曼並沒有找到胡培,也沒有找到呂知秋。徐曼在這一刻心死了,她扭頭往回走去。可是那個時候,這個工地附近也並不是很繁華,路上一個人都沒有,一輛車也沒有。昏黃的路燈將徐曼的影子拉的很長,徐曼一步步的,漫無目的的往自己的出租屋裏走。
一路上,徐曼渾渾噩噩的,她懷孕的時間長了,肚子很大,走不了多遠的距離就氣喘籲籲的。她走走停停,累了就坐在馬路邊發呆,覺得可以繼續繼續前進了就往前走。她一邊留著眼淚一邊往前走,她想到了和胡培開心的時光又哈哈大笑。
就這樣一邊哭著一邊笑著往前走,路上,徐曼三次想到了自殺。
一次是走了太多路,肚子疼痛難忍的時候,她恨不得從橋上跳下去,順著橋下暗流湧動的河水離開。一次是在天亮的時候,她在路上看到了很多車,她不想坐車,她想幹脆直接衝進車流裏一了百了算了。最後一次是在她開自己的出租屋門,將鑰匙插反的時候,她想幹脆直接從樓上翻滾下去算了。
可每次她已經下定決心要去尋死的時候,她又總想,萬一下一時刻胡培就打來了電話呢?萬一下一時刻,自己的父母原諒了自己呢?每次想到這裏,她就默默的抑製住自己想要尋死的念頭,該做什麼就做什麼。
七年前的徐曼總覺得自己當時不死是為了肚子裏的孩子,可徐曼終於意識到,自己當年不敢死隻是因為她不敢死而已。死亡是很需要勇氣的事情,並不是所有的人都具有這樣的勇氣。對於徐曼來說,肚子裏的孩子隻是給了她一個更富麗堂皇的理由而已。
徐曼睡了一覺之後,再也不想死了。
後來的幾天,徐曼什麼都沒有,沒有人來照顧她,也沒有錢來請別人來照顧她。徐曼走投無路的時候遇到了一個“好心”的大姐,徐曼那個時候亟須一個人來照顧自己,而那個大姐便出現了。
在經曆了人間冷暖之後,有一個人肯來照顧自己,有一個人肯來陪自己,徐曼覺得這個大姐是這個世界上最好的人了。沒過了一個多月,徐曼生下了孩子。照顧孩子是需要錢的,可徐曼沒有錢,而且因為曠課時間太長,徐曼早已經被學校開除了。
二十來歲的徐曼要拉扯一個孩子,她需要一份工作。
熱心的大姐給徐曼介紹了一個好工作,一晚上可以賺幾百甚至一千元。徐曼心動了,她答應和大姐去看看。於是在那個夜晚,在大姐的語言攻勢以及酒精的作用下,徐曼迷迷糊糊的走上了一條不歸路。
萬事開頭難,這一行也同樣如此。徐曼後悔不已,終於明白了為什麼那個大姐會在關鍵的時刻來照顧自己了,她終於明白了世界上沒有免費的午餐,莫名對你好的人,是因為你有被利用的空間和價值。
大姐曉之以理動之以情,徐曼在“過來人”的攻勢下,終於進入了這一行。大姐負責給徐曼介紹客戶,從中抽成百分之三十。徐曼有了一份工作,一份沒有尊嚴的工作。徐曼後來明白,當一個人連尊嚴都不要的時候,其實就是賺錢的時候,她知道就連街邊的假乞丐,一個月都有過萬元的收入。
當胡培想起聯係徐曼的時候,兩個人的孩子已經三個月大了。
徐曼此刻對胡培已經沒有什麼感情了,她每天就像是一具行屍走肉一樣活著,孩子逐漸成了她唯一能夠讓心靈清醒片刻的紐帶。
胡培沒想到徐曼生了自己的孩子,胡培提出要帶走自己的孩子,由自己撫養。徐曼當然不願意了,孩子是她唯一的依靠和希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