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月過去,時光蹉跎而去,春風雖瑟,讓人見之心涼半截。
洛河水依舊是那般安靜,那般清靈,金波蕩漾於春陽之中;
洛陽城依舊是那般熱鬧,那般繁華,那般讓人眷戀這和平的城池;
洛神樓依舊是那般肅穆,林立於風中,林立於洛河之畔,林立於洛陽城中。
人潮川流不息,在洛神樓裏外進出,好不熱鬧。
當雲秋蕎與蕭建將小白龍和沐月招呼下來第一次一同吃飯,已是三天之後的事情了。
不約而同地,從出了尋仙穀一直沒怎麼說話的兩人像是吃了回魂藥一般,一個麵容俊雅,又似從前飄逸;一個嬉皮笑臉,又似從前逍遙。
這世間的傷春悲秋,感時傷懷,終究是來得快,去得也快,想來也是這個道理了。
終究是未曾深入到骨髓的哀涼,才會有這麼快的複原,又或許是那一張張歡喜的、溫婉的笑顏之下,都各自掩藏著一顆千瘡百孔的破碎之心了。
沐月記得年少之時,師傅桃花先生曾告訴自己:“嘴裏說來的淒涼,都叫不成悲傷;按捺著的思量,才永遠念在心上。”
當初覺得此言那般矯揉造作,乃儒生酸才才說的話,可如今,細細想來,人世的情感,竟也真是這麼一回事情。
行至此處,沐月心頭也覺人世感慨頗多。
洛神樓的客人一如既往的多,大廳中每張桌子都坐滿了人,但源源不斷的客流量並沒有讓樓內看起來很擠,反是寬鬆合意。
“來,小白龍最愛的洛陽燕菜、鯉魚躍龍門,每次來洛神樓必點的。尋仙穀的飯菜太過清淡,多吃點。”
雲秋蕎將兩盤看起來鮮紅美豔的菜放在小白龍麵前,又將一盤水晶茄子往沐月方向推了推:“這是沐大哥最愛吃的,這幾天都沒有好好吃東西,我特意為你們點的都好好過口了。”
小白龍懶洋洋斜睨一眼水晶茄子,眉皺成川,故意輕聲一歎:“哎,雲兒啊,你知不知道我其實這兩天還是想吃茄子嘞。”
沐月眉目淡淡掃一眼小白龍,嘲笑道:“某條死龍素愛吃肉,今兒個說起喜歡吃茄子,當真是天下奇談了。”
說著,優雅的沐月公子還故意將筷子插進了茄子裏,優雅地放入口中,靜靜地咀嚼著,一副極其快意模樣吃了起來,看的那小白龍更是一臉憤慨。
雲秋蕎見狀,不好意思地看向小白龍,楚楚可憐說道:“我也以為你很喜歡吃肉嘞,這樣罷,我再找店家再弄一盤來便是。”說罷,雲秋蕎正要喊人,小白龍趕緊拉住製止了:“不用了。”
小白龍拿起筷子夾起一塊魚包在嘴裏,水汪汪的眼睛朝雲秋蕎拋了個媚眼,“我是故意的,想看看雲姑娘願不願意把茄子拿給我吃,哎,看來是我自作多情,雲姑娘心中可隻有沐大哥啊。”
“小白龍。”雲秋蕎白生生的臉蛋兒紅了一大半,卻不好再說話,將一盤桂花酥又向沐月遞過去,隻見蕭建看一眼沐月,又瞧一眼雲秋蕎,嘴唇微微一動,似是想說甚麼,最終還是咽下去了。
雲秋蕎不解,正要問話,卻聽小白龍笑嗬嗬地說道:“雲兒呀雲兒,你平日那般聰慧,怎會沒發現你心愛的沐大哥實則不喜吃甜食嘞?”
“是麼?”雲秋蕎聞言一怔,吞吞吐吐未曾說出話來。是了,她平日也注意沐月不怎地吃甜食,卻未曾想到實則是不愛吃,眼含歉意地向沐月睨去,隻見沐月淺笑著搖頭,雍容優雅地說道:“無妨。雲姑娘非沐月下屬,無須照顧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