約突鄰慕月不懷好意地詭笑道:“南邊的,你來我漠北,不跳跳我漠北之舞,多無趣啊。 ”
沐月不以為意,懶懶地扇著缺月扇,說道:“我不會跳。”
“誰又會跳?你牽著他們的手,跟著他們一起亂動便是。”約突鄰慕月向那群群圍著篝火歡歌笑語的人看去,麵露神往之色。
沐月將那些人一掃,見著那些人皮膚皆是偏黑,潛意識地感覺到這草原人常年不洗澡,心頭早已打皺,但神色間全無表現,冷冷說道:“我不去。”
慕月與他相識近十年,哪裏看不出這優雅的沐公子那平和安靜的麵容之下所思所想,收起笑容,也不再勸說。
“你不願意,我不勉強,隻是你若累了,便回帳中去,我差人給你送些中原飯食。”
說罷,慕月甩甩衣袖翩然回了自己帳中。一會兒時間不到,她又從帳中出來,此時她已經褪去那一身素衣白裳,換著一身彩色柔然服侍,頭頂氈帽,垂以珍珠,顯得極其精靈可愛。
向方才位置一瞟,那黃衣公子哪裏還在,想來是已經回了帳中。慕月唇角揚起一抹無奈笑容,眼眸裏折射出失落淒涼的光芒。
“慕月可敦,我們一起去跳舞啦。”不遠處,秋影奴帶著幾個小孩兒走了過來,笑意盈盈地邀請自己。
見了這些可愛的人兒,方才的落寞轉瞬即逝,慕月隻覺這些笑容十分親切,將自己一顆冰冷的心又再次溫熱,當即笑著快步跑了過去。
秋影奴看著她此時的笑容,心下稍感欣慰,手挽著手插入舞隊之中。
此時哪裏還有甚麼可汗、王子、可敦與百姓的分別,他們一進來便融入了熱鬧的氛圍中。沒有請安,沒有上下分別。有的隻是火光衝天,烤肉香味彌漫,歡歌笑語。
南沐月獨自在帳中端坐,撥弄著胡箜篌,忽聽得外麵熱鬧之音一縷縷飄入耳間,手指忽地頓住了,視線逐漸抬起。
以他往日不喜熱鬧之心性,定是以靜心之法平複內息,隔絕了自己與外麵一切凡塵雜鬧,此時,他也不知為何,沒有這麼做。
南沐月猶豫了片刻,放下箜篌來,緩步向外走去,可也隻是走到帳簾處,便就此止步了。
伸手,輕輕地掀開帳簾,隻露出一角,透過這一角向外間望去,隻見外麵星火點點,一群群身著草原服飾的人,男男女女,老老少少,手拉手圍成一圈圈,手舞足蹈,高歌揚唱,好不熱鬧。
可他視線並未多留一刻。
他的視線在人潮中搜索,尋覓,搜尋尋覓那一個人,那一個能讓他心甘情願掀開帳簾的人,最後,目光便靜止在那一個身量窈窕,風姿綽約,此時笑的天真爛漫的人身上。
她左手牽著秋影奴,右手牽著一個女娃娃,正跟著他們來回起跳。她嘴唇張著,似是在唱著他聽不懂的歌曲,又似是在與身旁人嬉笑說話;她麵上笑著,似是很久未曾這般開心了。
南沐月靜靜地站在帳簾之後,透過那掀開的帳簾一角望了望星辰滿布的天空,而後又遠望著那在星空下翩翩起舞的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