庵羅辰心下明白柔然此時的情況。可是,讓約突鄰慕月嫁給秦淮王,這個他等了十幾年的女子,好不容易就要是自己的了,如今卻得將其拱手讓人。
他等了十幾年了,當真不甘哪,可此時又說不出甚麼拒絕理由……
慕月隻身坐在一處,父親約突鄰.丸諶坐在另一側,甚麼也不管,兩眼隻看著自己的女兒。慕月聽完所有的話,半晌沒有說話,直到她輕身咳嗽了一聲,眾人方才不再說話,目光齊刷刷地指向她。
“慕月…...可敦如何想的?”庵羅辰凝視著慕月平靜的不肯透露一絲感情的麵目。
慕月憑著感覺將腦袋和視線轉向庵羅辰,麵上一直掛著一抹笑意,“一月多前,我是中原武林的小白龍,我可以隨心所欲;半月之前,我是柔然的可敦,我要保護柔然;今天,我隻是個瞎子,我……我隻盼天明,其餘的,還請諸位自便。”
說罷,欲站起來,可黑夜中行動有些不便,約突鄰.丸諶趕緊扶好自己的好女兒。慕月在父親的攙扶下才徐徐往外走,這十天坐的久了,腿腳似乎也有些不便了。
三天時間,那個意氣風發的女子,已經溫柔乖巧地不像話,卻並未刻意虛弱,隻是被那些希望自己嫁出去的言論糾纏,思緒竟淩亂了。
因為瞎了,用不著了,倒不如嫁出去換那兩萬兵馬來得實在麼?這就是自己一廂情願犧牲後的結果麼?
果然如此。
自失明之後,她忽然發現,自己似乎是蒼老了十歲。無關容顏,隻是身心。
“既然我已失明,那便一路走到底。再不能拿這柔然做借口。”仰起頭看天,明知看不見,卻盡力為之。但心頭千絲萬縷的情愫,竟無人能明了。
“你呢 ?”身後的人傳來一聲很不合時宜的問話。
慕月停在原地,悻悻然笑道:“我的所有,早在回來那一刻,便煙消雲散了。”聲音軟軟的,綿綿的,像隻小白兔任人宰割。
“慕月。”身旁老人傳來的嘶啞聲音讓慕月振奮了片刻的精神,“你真要嫁麼?”慕月鬆開約突鄰.丸諶的手,試著自己找前進的路。
“我都嫁給過比爹爹您還老的男人,這世間還有誰是我不能嫁的?既然如此,何必挑三揀四。那家夥從始至終,都這麼千方百計地讓我過去。他的目的,真是司馬昭之心。也罷也罷,我倒想看下那家夥知道自己廢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得到的人瞎了,是個甚麼表情。”
慕月臉上浮起一絲詭譎的笑意。
老人憐憫地盯著自己有些可憐的女兒,“慕月哪,你以前不是這樣的。我記得你經常說,我信命,但不認命。可如今,你為甚麽就這樣地不顧自己的幸福,不找尋自己的愛情,嫁給那個你根本就沒見過的人呢?”
慕月抬首望著天。雖然,對此時的她來說,並沒有天地之分,亦沒有天明和天暗之說,可她覺得她是看得見的:“我也不想認命。誰想認命呢?可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