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九二話 雲雨巫山鏡中花(一)(1 / 2)

雖是六月天,可卻是已下起雪來,冷的令人瑟瑟發抖,尤其是夜裏。

雲秋蕎抬起頭,目光幽深望天,將披風緊緊披在身上,打了一把清油紙傘,在王府中四處閑走。

今日實在是坐不住了。

即使大雪漫天,依舊不能讓那大紅紗簾遜色半分絲毫,府中上上下下的人,全數在外府推杯換盞,觥籌交錯,定是熱鬧極了。

可她絲毫感受不到半分鬧熱,既是如此,何不好好出來觀賞一番六月之雪。

“這六月飛雪的,可是甚麼地方有人做了冤死鬼來?”雲秋蕎自顧自一笑,又順著朱紅長廊來回閑走,若能看兩眼被這風雪摧殘致死的夏花,似乎也是極好的了。

一人接話道:“這世間冤死鬼多著,老天爺卻隻開這一回眼。”

雲秋蕎驚詫之餘,轉身來,極目望去,卻見清溪對岸,紅燈懸在流丹飛閣處,昏黃光線交錯之下,薛典披著厚重的絨毛衫,端坐閣門外院落中,淺笑明眸,正凝視著自己。

雲秋蕎嬌容錯愕,待看清那人時,朝薛典靦腆一笑,渡橋而來,說道:“外邊如此之冷,將軍身子抱恙,卻為何在外逗留?”

“裏頭再暖和,卻悶人的很;外邊雖寒冷,可很是自在。”薛典向後背靠了靠,抬頭看了看黑夜中的雪,再看向雲秋蕎。

隻見這如花的小娘子,神色間寫足了失落、悲傷、自嘲、無可奈何,以及一個滿含悲傷的人此時該有的所有情緒。

這神色也就算了,偏生她似是在極力地隱藏!可又細細觀摩,這小女子實在不擅長隱藏情緒。

他從徐州回來的路上,便從朱廣超那裏聽得這雲秋蕎與秦淮王二人之間的些許風流事情,回到府裏,也從那些婢子奴仆與府衛兵聽得幾多有關這二人的閑言碎語,而這些個有待考證的流言在秦淮王將另娶新人時傳的更為火熱。

若說別人的話難辨真假,可他又不是瞎子,雖然從未經曆過男女之事,可此時從雲秋蕎那一雙眼中,如何不能明白一些兒女情事?

可看得透是一碼事,薛典性子素來寡淡,看在眼中,倒也不出言點破,病容欠安,輕聲說道:“可勞姑娘將夜兒抱將過來,這雪大,怕它冷著了。”

雲秋蕎聞言,轉過頭,才見看了看那褐貂趴在雪地裏一動不動,當即收傘小跑過去,將半眯著眼的小貂抱起來,抖落它一身雪,撫摸著毛茸茸的頭,關切道:“它怎麼睡在雪地裏?可是病了?”

薛典看著雲秋蕎那一副比自己還要擔心的模樣,病容扯笑,輕聲說道:“無須擔心,它素來在雪地裏才玩的盡興,見到雪,都不要我這個主人了,也是玩兒累了。”

雲秋蕎這才放心,將夜兒輕輕放在薛典懷中,又才見他絨毯之上擱置著一本書,好奇道:“將軍這看的甚麼書來?可否讓秋蕎看看?”

“這書林岩中古籍甚多,看多了,也會讓人勞累。不想竟在這裏麵找的先哲蘭朱公子所作這本《巫山傳》,閑來無事,便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