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得那人衣袂晃動之音,而後畢恭畢敬說道:“淮王門下,養易見過王妃。”
“當年在水榭時,便聽得淮王手下有一得意助手,早聞先生大名,今日一見,晚輩之幸。”小白龍笑道,以晚輩之禮欠身作揖。
養易抬頭將麵前這女子一番審視打量,見得小白龍雙眼無神,道:“聽聞王妃在柔然遭到不測,果不其然,當真是可惜了。”
“看得見與看不見,有何區別?上天既然讓我走偏這一條路,我也隻得走。待走久了,興許繞的回來,無甚可惜,無甚遺憾,依舊能過的好這如水平淡的日子。”
“聞說北公子生性瀟灑,如今看來,果不其然。”養易淡淡一笑,道:“不過,王妃自己是能瀟灑,可曾為秦淮王想過?”
小白龍腦子機靈,哪裏聽不出這養易言下的不客氣,笑容緩緩收斂,故作迷茫:“恕晚輩不懂前輩言下之意,還請明示。”
養易將小白龍左看右看,從她那神色間察覺到這女子的警惕,哪裏是不懂,分明是裝作不懂。
可他也不打算拐彎抹角,轉身望向庭院中紛紛大雪,伸手出來,接住一片雪花,直說道:“王妃難不成不清楚秦淮王與您這一樁姻緣的始末?”
小白龍凝神靜氣,聽他說來,卻已然察覺的出這養易接下來要說的話不會是好話。
“天下沒有免費午餐。我大梁雖軍多,可那兩萬梁軍亦不是無事可做,如今西魏、北齊隨時會南下,可算得四麵楚歌。秦淮王想留下王妃,以您那名傳天下的名聲聰慧,豈不明白個中緣由?”
“個中緣由?”小白龍笑道:“淮王願以兩萬梁軍,換一個小白龍,我願以一個自己換得柔然暫保平安,各得利益,有何不可呢?”
養易冷笑道:“難不成,王妃認為在這場交易中,王爺贏了?大梁要的是和南沐月齊名的北公子,是讓漠北暫時穩定的約突鄰氏!婚書送往柔然之時,無人告之我南梁使者王妃雙眼之事!”
養易凝視著她,若小白龍能看得見,此時定要為此人眼中的冷漠所震懾至骨軟,“換句話說,柔然是刻意隱瞞此事。因此王爺才下的這一筆注。可如今呢?”
又看向一旁紛飛大雪,隻覺這場雪的壽命殆盡。養易收斂笑意,沉聲說道:“王妃一族暫時安然無恙,而王爺娶了二人之妻,不但為世人議論,毀了一個秦淮王這等人物的男兒英名,而且,對南梁全無……”
“不知先生口中說的議論之人是哪些人物?”小白龍不以為意,反問道。
養易轉身看著這個即使失明,卻依舊不失傲然氣度的女子,心頭雖是喟歎,可卻不屈服,偏生又說不出誰人在議論,隻得又話題深處繞,道:“王妃不用問哪些人物。不過,如今這番情況,王妃算不算是欺騙呢?對秦淮王的欺騙!”
小白龍聞言心神一凜,卻聲色不動。
是的,她何曾沒想過這個問題,待大婚之日想了整整一夜,是以才心頭打算去尋鬼醫郎君將眼睛看好,再回去柔然,那兩萬軍馬悉數歸還。這一次來去如風的婚姻,就當做自己一時意氣而為,再未造成什麼禍害之前,趕快收手,千萬別陷進去,和那人一起陷入無間地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