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爺手下留情!”帳中人皆是大驚。
兩個將士拿著繩子快步走進帳中,將養易捆綁起來。
養易推開那二人,站起身來,“我養易不懼生死,無須拿這些來恐嚇。隻是,秦淮王,我養易隨你十餘年,今次卻比不過一區區女人。射殺小白龍與宇文護,我即使死,也不後悔!”
養易冷冷一笑:“不過,我養易斷頭可以,但定要以我祖先養由基名義發兩樣誓言,王爺若繼續留這小白龍在身邊,聽她之言,竟陵必失!南朝必亡!你秦淮王的江山定是要拱手讓人!”
“養易!”眾人出聲喝止。
蕭慕理心下一震。他素來對養易不甚待見,但養易此話還是讓他心神俱凜:是了……這小白龍在,他似乎、的確是改變了很多。
“養易先生素來喜歡逾越雷池,多管閑事,臨死依然,為本王如此諫言,真是英雄本色!那諸位,就好生送這英雄一程!”他一揮衣袖,往自行離開。
“走罷。”兩將士說道。養易斜睨這二人一眼,仰頭大步往帳外走去。
“養先生。”眾將士阻攔道:“我們再替你向王爺求情!”
“哼,你們看不出來麼?有無小白龍,王爺都想殺我,害求甚麼情?”養易冷冷一笑,走兩步停下:“你們看罷,有這小白龍在一日,他蘭陵蕭家都別想能得這江山!”
說罷,這百步穿楊的弓箭手大步往外走去,那麵上的不甘與傲然,似乎此行不是去奔赴刑場,而是去完成自己的使命一般…….
\t青燈照的軍帳低迷昏黃,光影斑駁,蕭慕理獨自在帳中等下看書,卻似乎今夜看不進去,心裏,似乎亂如麻。
“讓我進去!“
“不可以,王爺休息了。“
“誰人?“
“蕭慕理!”
帳外,一個憤怒的聲音打破這夜的寧靜。不見其人,也能知道是誰了。是了,若在此時,他不來,他都有些奇怪了。
“讓他進來!”蕭慕理將書擱置在桌案上的青燈下,門簾外已經衝進來一人。
秋影奴一拳頭正要砸在蕭慕理身上,卻被另一隻手緊緊擋住:“秋先生何以動怒?”
“何以動怒?蕭慕理,你倒是問得出來。慕月替你拿《九州褚雲圖》,你怎可讓那該死的養易傷她?”秋影奴滿臉通紅,嗬斥道。
“本王從未提議讓她一瞎兒去拿地圖,同樣,也未曾說要傷她。隻是,戰場如修羅,孰能無死傷?秋先生這般動怒,當真失禮。”蕭慕理並未看他一眼。
“失禮?嗬嗬,蕭慕理,不對,秦淮王,原來你竟是這般無情之人。本來要帶著慕月一同回柔然,你卻避而不見,讓她走也走地不安;聞說荊州陷落,她一而再再而三地對我失約,就隻為你奪回荊州。你手下那些文臣武將都是些懦夫,她主動替你去拿《九州褚雲圖》!”
秋影奴揚聲笑道:“哈哈哈哈。好了好了,你卻以一句你未說過便忽視所有,讓那該死的養易出手殺她。你作為她丈夫,卻隻說了這一句。哈哈哈,瞎了瞎了,約突鄰慕月的的確確是瞎了。瞎了眼,還瞎了心!”
蕭慕理聲色不動,眸中卻是暗流湧動:“箭已射,人已傷,養易違抗軍令,也被本王下令處斬,若是不信,去外麵旗杆上看一看。除此之外,秋先生認為本王該如何做?”
“我……”秋影奴為那一雙黑眸震懾,一時間當真不知該如何做,語塞之間,再難說出話來。
“秦淮王甚麼都不用做。”半晌後,他從衣袖中掏出一張紙,遞到蕭慕理身前:“你隻需給這休書寫下名字便足矣。”
蕭慕理斜睨一眼麵前這微微發黃的字,淡淡一笑:“簽字麼?可以,不過,本王有條件。”
“甚麼條件?”
“勞煩秋先生現在、立刻、馬上前往柔然,將那兩萬大軍原封不動地帶回來。”蕭慕理唇角勾起一絲算計的邪笑。
“你!你……”
“做不到麼?既然眼下做不到,秋先生就別想小白龍能離開本王身邊。更何況,本王與王妃的婚姻乃我二人之事,還輪不到外人說三道四。”蕭慕理又走到他身邊,伸手在他肩膀上拍了拍,輕輕一笑:“先生可明白了?”
“你……”
“夜已深,本王休息了。來人,請先生出去。”話音剛落,帳篷裏進來兩個將士,秋影奴滿臉通紅,瞪他一眼,便跟著出去了。
熱鬧的軍帳裏,轉眼又隻剩下他一人,和那微微閃亮的燈。斜躺在軟榻上,輕輕閉眼,伸手撫過額頭,細微的歎息從鼻息間蔓延而出。
“嗬……你終究是念著我的……”
小白龍沒想到自己真的還能醒過來,休息一夜,除了睡意精神好些,傷勢並未有所緩減,差人拿了一套幹淨的衣服——還是一身黑色的絨袍,似乎她白衣裳穿多了,此次女扮男裝,竟覺得這黑色甚是好看。
當在帳中休息的宇文護見到蕭白龍時,這高人白皙的臉蛋兒更是慘白,嘴唇泛著冬季常有的皮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