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四二話 度母落凡塵(1 / 2)

見王爺注意已定,曦兒也不敢多言,再勸諫了兩句,便悄無聲息地退去,偌大的屋子裏,便隻剩了這高大英朗的南藩王一人。

半時辰後,爨兆煌關上窗戶,轉身往屋裏的佛堂走來,焚香秉燭。

“大慈大悲觀世音菩薩,滇池爨兆煌求您保佑姑媃她今生痛苦已盡,來生投個好胎,再莫要讓一身病痛纏身,命途多舛,讓她無福消受這人世美好。”

尋求庇護的低沉聲音在香味撲鼻的屋子裏經久不散。爨兆煌秉香,極其虔誠地深深地三鞠躬,便將香插在觀音坐像前的灰壇裏。

“怪不得這夜郎到處都是佛像,原來這南藩王竟是個佛門子弟,在屋子裏供奉著觀音菩薩的坐像。”秋影奴在她耳邊嘀咕道:“慕月,你不去麼?”

“去甚麼?”小白龍渾然不解。

“當然是去見爨兆煌,說服他為梁國出兵啊?”秋影奴低聲道。

小白龍聳聳肩,訕笑道:“影奴啊,你真是天真,當出兵打仗甚是容易?你以為要勸說一個藩王突然出兵是這麼好的事情,說去就能去?”

“那你大晚上來這裏作甚?”見小白龍並無去見爨兆煌的意思,秋影奴狐疑地打量著她。

“當然來玩兒,順手找找這王爺住的甚麼地方啊。”小白龍癡癡一笑,伸手捋著自己長的披在屋瓦之上的秀發,趁著秋影奴不備,拎著秋影奴便飛身離開藩王府,在夜郎縣的夜市街道上閑逛,順道買了些對秋影奴來說頗是奇怪的首飾衣料,而後才意猶未盡地回了驛館。

南藩王府。

爨兆煌又秉燭看了約一個時辰的文書,可心頭、腦海中卻總是浮現著自己那死去一月的妻子,又惦念著滇池的將來,心頭思緒萬千,又連夜向觀音上了幾柱香,隻覺頭暈腦脹,胸中積鬱,連衣服也不脫,兀自睡去了。

……

“王爺……王爺……”

“姑媃……”

“王爺……”

“姑媃,你莫走!你莫走!我在這裏!我在這裏!你莫要走!”那夢中熟悉的佳人身影漸行漸遠,消失在虛幻之中,消逝在自己眼睛的每一寸光華之中,爨兆煌竟嚇地醒了過來,這才見屋子裏空無一人,自己披著衣裳睡在了床上。

原來,是自己一個人的一場夢。

當真是身子越來越差了麼?才會做這等夢境?

爨兆煌緊緊按住自己的頭,心道自己最近的確是沒有休息好,身子出了問題,才會做這等陰陽夢境,不由得兀自苦笑,黯然傷神,心緒銷魂。

“王爺……王爺……”

這一份自嘲還未言盡,隻聽窗外當真響起女子呼喚自己的聲音,爨兆煌心下倏然狠狠一顫,臉上不由得變了顏色,當即四處望去。

還未來得及回神,不想窗戶似是被人給打開一般緩緩敞開了來,股股清爽冷風從窗外吹入,伴著涼風,那一聲一聲“王爺”卻也來的更是明顯了,讓人如同被潑了冷水般清醒,再難入夢。

“誰?”爨兆煌心下頓時警惕,不緊不慢下床而後向窗戶處走去。忽而,一條雪白的綢帶如一陣煙霧般從窗外輕飄飄地飛進屋子裏。在他麵前,那白色綢帶無風自舞地飄蕩起來。

難不成,今夜自己是遇見了鬼怪?爨兆煌這般斷定,卻心下卻不怎麼害怕,緩緩伸出手來,撫摸著那飄飛的白練。

“王爺……”

可就在觸碰白練的那一刻,那“王爺”來的更是明顯了。似是上蒼給予自己的禱告,爨兆煌心下得出一個念頭,快步跑出門外,這才見空無一人的漆黑院子裏,漫天飄舞著白色的絲綢,來回飛舞,混亂著自己的雙眼。

刹那之間,爨兆煌竟以為自己是置身於仙境之中,待那“王爺”再度響起,他再難掩藏心緒,喊道:“姑媃!姑媃!是你麼?”

他快步跑到院子裏,不想那漫天的白色絲綢在自身外來回飛舞,半遮半掩他的視線,可依舊不見自己的姑媃。

“爨兆煌。”

一顆心已然跳到了嗓子處,正要再喊,隻聽一個清靈的女子聲音在漆黑的夜幕中渾渾響起,震懾著自己的心髒!

這不是姑媃的聲音!爨兆煌心下猛地一驚,抬頭望去,才見天邊漆黑的夜幕裏,圓月高懸,白練飛舞,一道白影從漆黑的夜幕長空之中輕輕飄飄下落,似是柏葉,又似白鶴。

爨兆煌岔一看,還以為是自己幻覺,可再細細一看,那的確是一個白衣女子從天上下落到人間,最後落在屋簷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