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得不說,女人在感情上都是自私的。存希也不例外。在這關於人情世故的課堂上,存希用著自己的小聰明在對丹尼斯諄諄善誘。她的不安全感頃刻間便赤裸裸地暴露在了丹尼斯眼前。也許隻是一句我愛你,就是一顆賄賂的糖果,一顆定心丸。
丹尼斯無言地看著她,忽然笑著揉了揉她的頭,站了起來。
“想吃什麼,我給你做。”
存希一愣,怎麼都沒想到在這種時候這個男人竟然是在以岔開話題的方式逃避。一股苦澀的感覺又翻過了存希心裏好不容易蓋起的幸福的圍牆,將痛楚和苦感蔓延在了她的心裏。
“……隨便吧。你覺得什麼合適,就做什麼好了。我去洗澡。”
存希尷尬地笑了笑,快步離開了客廳。天知道她並不是要去洗澡,而是不想再穿著這個連一句我愛你都不肯給她的男人的衣服。丹尼斯一邊卷著袖子,一邊暗地裏觀察著存希的動靜。他就這麼一個人站在原地看著那間臥房,也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直到臥室連帶的浴室那兒真的傳來了淋浴的聲音,他才輕輕地歎了一口氣,轉頭進了廚房。
丹尼斯給存希做的,是意大利麵。煮得口感適中的意大利麵條以螺旋狀撲在白色的盤中,上麵淋了好多番茄肉醬。存希剛洗了澡出來,就聞到了一股讓她無法拒絕的香味。
“嗯……好香!”
擺好了蒜蓉麵包和千島醬以及沙拉,丹尼斯轉頭見存希已經坐到了餐桌邊上,唇角似乎以一種細微的弧度上揚了一下。
“既然肚子餓了,就先吃吧。給你橙汁。”
說著,他將一杯金黃色的液體放到了存希手邊上,存希伸手一握,發現是熱飲。
“……謝謝。”
細如蚊蚋的道謝聲鑽進了丹尼斯的耳朵,博來他的愉悅一笑。存希臉色微微泛紅,不禁為剛才自己的鬧脾氣汗顏。擺在二人手邊的餐具雕刻的花紋很是素雅,存希拿起那個銀質餐具看了一會兒,發現那花紋很像是某種家族的族徽。
“這個上麵……是你們家的族徽吧。”
丹尼斯抬頭看了看存希手指的地方,想都沒想便點了點頭,順便拿來餐巾,優雅地擦了擦嘴。
“那上麵是什麼?獅鷲獸?”
存希對於曆史的熱愛以及好奇,明顯戰勝了她的饑餓之感,好奇的問題一個接著一個,丹尼斯倒沒有覺得這有什麼不妥或者冒犯。隻是這樣的存希他還是第一次見到,感到很是意外。
“嗯,是獅鷲獸。我父親的家族硬要說來應該是來自德國的殖民地統治官。在歐洲大陸,用這樣的動物來作為族徽並不奇怪吧。”
說著,他又是聳了聳肩,不知道是要表示自己的無所謂,還是表達自己對於這個話題的不感興趣。可是現下因為某人的家族史而完全興奮起來的存希根本就不知道察言觀色四個字怎麼寫,隻顧著滿足著自己旺盛的求知欲望。
而丹尼斯的有問必答,無疑是助長了存希這樣的氣焰。
“我很喜歡獅鷲獸。當初讀中世紀宗教史的時候,就很喜歡。”
存希又驚又歎,恨不得要把那個銀質刀叉上頭的圖案摳下來一樣地撫摸著。丹尼斯聞言一愣,半晌才意味深長地說了一句話。
“可是,獅鷲獸是撒旦的使者。”
“我可不是教徒。”
存希撇了撇嘴,驚覺到自己的失言。她俏臉一紅,立馬就不說話了。支支吾吾了半天,才小心翼翼地打破了沉默。
“……難道,你是?”
“事實上,我們一家人都是天主教徒。”
丹尼斯低頭用叉子完美地卷起意大利麵,一心一意地吃著。低垂的眼簾,讓存希看不明白他的表情。存希小臉一白,竟然因為自己說錯話而驚慌失措起來。
“對不起……我……”
她還沒有道歉完畢,對麵的人突然抬起了頭,眼中的戲謔隻是閃了一下便略去了。
“不過雖然我祖父也是天主教徒,也很熟悉宗教史,可是,他卻很喜歡獅鷲獸,很愛我們家族的族徽。他總說,獅鷲獸是惡魔沒錯,但是卻無疑是真的勇士。”
提起自己過世的祖父,丹尼斯的麵部線條就會變得極其柔和。當他驚訝地發現存希和自己的祖父愛好一致的時候,他的心情仿佛更是愉悅了。也正是他臉上的這幅愉悅,出賣了他自己,讓存希明白了他的詭計多端。
“……”
存希驚訝地張了張口,總算見識到了什麼叫做翻臉跟翻書一樣快。事實擺在眼前,自己絕對是被這個腹黑男給耍了。存希沒吭聲,但是並不代表她就逆來順受了。低頭一看,盤子裏的意大利麵已經被她快要戳成泥了。
丹尼斯歎了一口氣,突然離開了椅子,還沒等存希抬頭,他已經走到了她身邊,拿過了她手中的叉子。就好像是在完成一件完美的藝術品一樣,叉子利落地卷起了金黃色的意大利麵,上麵還綴有秀色可餐的番茄肉醬。
“意大利麵應該這麼吃。”
丹尼斯將叉子送到了她嘴邊,分明是要喂她吃了著一口意大利麵。存希愣愣地仰頭瞧著他,突然間臉又紅到了耳朵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