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約他們出來有用麼?”
“當然有用。他們這麼一而再再而三的對你發律師信,又撤律師信,無非是想要逼你出麵主動找他們商量就是了,有雙方律師在場的庭外和解,是我們雙方都想要的事情。哪裏有他們不肯的道理?聽伯父的,準沒錯。你就去找溫切斯特典當公司,說要庭外和解。以外的事情什麼都不要講,也不要管。我有安排。”
“……可是……”
梁碩也不知道自己怎麼想的,他其實是想知道闕宋的整個計劃。說到底,根本就是因為自己還不夠信任這個狡猾又城府深的男人。雖然他梁碩現在是這個男人的女兒的心頭肉,雖然他多半之後就會變成這個男人的女婿,可是梁碩卻總覺得,闕宋從來就沒有把他當作自己人看過。相反,還防備得他防備得很死。
所以,梁碩想說服闕宋至少透露一點點計劃的線索讓他知道。可是他轉念一想,又覺得不妥,所以話剛到嘴邊,就完全變了個方向。隻見梁碩在一小段沉默以後,就用十分認同的態度答了闕宋的吩咐。
“好,我馬上去辦這件事情。”
既然闕宋已經這麼保證了,應該就沒問題了吧,雖然對方討厭自己,可是說到底他也隻不過是一個太過於溺愛女兒的父親,也是個言而有信的人。
梁碩一般這麼剖析著,一邊轉身就往外麵奔。
闕宋坐在那兒繼續抽著他的煙鬥,當梁碩的背影消失在他的書房裏的時候,他的眼睛不自覺地眯成了一條線。
就好像闕宋當初對他說的那樣,梁碩剛剛有聯係溫切斯特典當公司講和的意圖,對方立馬就接住了橄欖枝,根本就不帶任何猶豫,更沒有任何的欲拒還迎。光明磊落地表示著自己這種逼人低頭的意圖給對方,從某種程度上來說,確實是起到了徹底侮辱了梁碩的作用。
可是這一次梁碩是硬著頭皮請自己的未來老丈人出山替自己出頭的,所以雖然明明是他的事情,他卻突然沒了說話的權利。完全屬於闕宋怎麼讓他做,他就跟著怎麼做。就像現在這種情況,梁碩一抬頭看著對方那個笑眯眯的代理律師就覺得討厭,卻又發作不得,因為他最多就是個當事人的角色,除此以外,他就已經沒有任何決定輕重的權利了。所以即便有什麼氣他受不住,那也得忍下去。
闕宋和對方公司約的是上午九點在自家的辦公樓會議室裏見麵,順便還請帶上雙方律師。所以當他準時到達會議廳,隻看到威爾遜一個人坐在那兒的時候,他紋絲不動的冷靜表情多少還是有了點波瀾。
“這位是……”
闕宋的語氣還算客氣,在沒有搞清楚對方的來曆之前,他早就習慣了對待眾生平等的態度。那客氣的語氣,在梁碩看來都有些過分了。
“您好,我是溫切斯特典當公司的律師,也是他們的代理人,關於代理身份,溫切斯特典當公司的法人代表已經簽署了一項授權書給我。想必這位先生便是闕宋,闕先生了吧?幸會幸會,這是能夠證明在下代理人身份的文件,還請您過目。”
威爾遜從位置上站了起來,字裏行間處處透露著縝密的邏輯,隻是寥寥幾句話就打消了闕宋的疑慮和不滿。甚至於,他似乎從闕宋走進來那一刻開始,就意識到了對方是一個喜歡把人分作三六九等的人,所以當威爾遜將文件遞給對方的時候,也是先給對方律師過目,再讓對方律師交給闕宋,這樣細微的舉動完全體現出了他的識時務。
那份文件闕宋隻是瞟了一眼,因為看到自己律師點頭了,更重要的原因是,他似乎並不討厭眼前這個聰明的年輕人。於是闕宋手一抬,便又請威爾遜重新坐下。
“謝謝闕先生。”
威爾遜點了點頭,職業性笑容從來就沒有拉下來過。可是坐在闕宋身邊的梁碩卻總有這麼一個錯覺,這個家夥在對著自己說話的時候,帶著些不屑一顧與嘲諷。
“我請溫切斯特典當公司來談的案子,你作為他們的代表律師,應該一清二楚了吧。事實上,我們是想要個庭外和解。就不知道,貴公司作何想法。”
闕宋等到威爾遜一坐下來,就開門見山地說明了自己的來意。
“是的。這一點我已經從溫切斯特典當公司的法人代表那兒知道了,既然是雙方的共同意願,我將竭盡所能來達成這個目標。其實我的委托方對於庭外和解的要求很簡單,就是希望梁碩先生能夠歸還先前他和闕穎小姐一起用非法手段贖回的一件商業物品。這個商業物品是當初溫切斯特典當公司在接受抵押的時候與抵押人簽訂過保期合同的。可是因為梁碩先生和闕穎小姐使用了一些不當的手段,騙過了溫切斯特典當公司,他們才會犯這樣的錯誤。”
威爾遜侃侃到來,雖然是當著梁碩的麵,也並不影響他指桑罵槐地說梁碩是個賊。至於梁碩,因為現在能說話的隻有闕宋,他心裏雖然覺得不服氣,卻隻能夠握緊雙拳來忍了這種憋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