丹尼斯一回到家,就瞧見父母正愁雲慘淡地坐在自己家的客廳裏頭。他心裏咯噔一下,臉上沒表現出來多少大事不妙的樣子,可是平常開門進屋的流暢動作都一下遲鈍了不少。威爾老爺正低著頭和自己的夫人說著什麼,聽到拉斐爾在一邊叫了聲少爺,趕忙就抬起了頭。
“啊,丹尼斯你回來啦?”
“嗯,爸爸媽媽,怎麼了麼?”
丹尼斯在瞧見威爾老爺臉上那副如臨大敵的神色的時候,其實是有想到過自己的叔叔。可是自己也不過是剛從愛德華那兒得到消息,之後就馬不停蹄地趕過來了,沒道理父母比自己知道得還早吧。
“嗯……這個……呃,親愛的,還是你來說吧。我不擅長這種事。”
威爾老爺聳了聳肩,頭一次在自己的小兒子麵前露出一種窘迫的神情。威爾夫人抿嘴一笑,拍了拍自己丈夫的肩膀,就把丹尼斯一個人招呼到自己的花房裏頭去了。
“媽媽,什麼事情啊?”
丹尼斯一路上忍了半天,一隻腳剛踏進花房就立馬將心裏的疑惑問了出來。
“哦,你爸爸隻是關心你來的。這兩天你經常請假往紐約跑?”
“……嗯,是啊。是有這麼一回事。“
丹尼斯沉默了一會兒,大概是還沒拿定主意該不該和盤托出,所以就選了個比較模棱兩可的答法。既不算是刻意隱瞞,更談不上是欺騙。
“能告訴媽媽,你是去做什麼麼?”
威爾夫人依舊微笑著,她打理花草的模樣是丹尼斯從小看到大的。印象中,似乎母親一直以來都是這幅溫柔的樣子,從來就沒有見過她惱火過。可是偏偏就是威爾夫人的這麼一幅不怒自威的形象,讓丹尼斯打小就對這花房或多或少地有點恐懼感。
總覺得一進了這兒,其實就和刑房差不多。倒還不是說真的會有什麼極刑加身,而是進到了這裏頭來的人,都會不得不說實話。
“……媽媽你還記得那個叫做存希的女孩子麼?”
丹尼斯低著頭想了一陣,實在找不到一個合適的話題開口,索性選擇了一種比較單刀直入的方式。
“當然記得了。我還挺喜歡她的,當時她不是經常來我們家做飯給我吃麼?我還以為你真的是和人家認真的呢,結果這一年多又不見你和她在一塊了。”
話都說到一半了,威爾夫人卻偏偏留著下麵的話來讓丹尼斯自動招認。隻是一門心思想著怎麼讓家裏人能夠盡快接受存希的丹尼斯,哪裏會細想威爾夫人的這些雕蟲小技,聽到威爾夫人都已經把話說到一半了,趕緊就接了這個台階。
“不是我不願意和她在一塊,是她總覺得配不上我……一年多以前,闕小姐在我的辦公室鬧事,您應該清楚這件事情吧。”
“是聽說過沒錯,不過你從來沒有主動來向我們解釋是怎麼一回事,我們更不好問了。對不對?”
威爾夫人一攤手,也不明講自己聽那件事情聽說到了什麼程度。好像什麼事情都要丹尼斯自己來說,她一個台階都不想給。丹尼斯皺了皺眉頭,也不知道母親是真的什麼都不知道,還是故意這樣。
“怎麼?說完了?”
“……不,闕小姐到我辦公室裏頭來鬧,主要是因為我主張重新鑒定他們家公司準備拍賣的商品,她好像誤會了是存希故意捉弄她,所以邊遷怒於她,存希其實是代我受過。媽媽,存希是一個好女孩,是惟一一個也是第一個讓我真心有想法和她結婚的女孩。不管別人怎麼說,她本質並不壞。她……”
“哎,我就問你你去紐約做什麼,你說那麼多做什麼啊。”
正在丹尼斯絞盡腦汁想要讓威爾夫人對存希的印象不是那麼壞的時候,威爾夫人卻突然打斷了他的話,這讓丹尼斯很是疑惑。當他抬起頭來瞧見自己的母親狡黠地對自己眨了眨眼睛的時候,他更疑惑了。
“我……”
“我隻是問你,你去紐約做什麼了。”
“……我去紐約,見存希了。”
丹尼斯木訥地回答著,威爾夫人見狀,不覺笑開了。
“原來是去見存希了啊?我還以為你們分開了呢,真好真好。改天存希有空,就帶人家回來吃飯吧。”
說著,威爾夫人邊站了起來,似乎想和丹尼斯一起回到客廳裏去。丹尼斯在陪著威爾夫人往客廳裏走的當兒,忽然間就明白了母親的用意。
不就是稀疏平常的小情侶之間吵架冷戰麼?理由什麼的你們自己知道就好了,沒必要告訴大人。換句話說,自己的母親已經第一個完完全全接受了存希,不管她聽到的流言蜚語是怎麼樣,她隻是相信自己的眼睛,相信兒子的眼光。
丹尼斯一想明白了這些,心裏實在有些感動,先前打的腹稿全都變成了一個字。
“媽媽,謝謝你。”
“……傻兒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