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灝隻作普通書生裝束,顯然是不想表明身份,他推了傅妧進屋,才壓低聲音道:“回去後告訴蕭衍,快點離開南楚!”
傅妧看他神情鄭重,不像是在說氣話,便追問道:“怎麼了?”她想起了姬桓,眸光中多了些警惕:“是不是姬將軍有什麼計劃?”
元灝對她的問話置若罔聞,隻急切道:“我之前給你的玉佩你收好,北燕都城有一家尚珍閣,你拿著玉佩去見老板,我便能知道你的近況了……”
“二皇子,”傅妧冷冷打斷他,“那塊玉佩我早就不知道丟在哪裏了……”謊話說到一半,對上他懇切的目光時,她喉頭一堵,竟再也編不下去。
元灝定定地看著她,一字字道:“如果連你是真心還是假意都看不出來,我還有什麼資格說要娶你?”
被說中心事,傅妧無言以對,眼底已湧起了淚。元灝也紅了眼圈,猛然伸出手抱緊了她。
他的懷抱一如記憶中寬厚而溫暖,傅妧閉上眼睛,努力想要記住這一刻的感覺。
門忽然被推開,是去而複返的藍衣女子,越過元灝的肩膀,傅妧看到她臉上竟也有了焦急的神色:“耽擱得太久將軍會起疑心的!”
元灝並沒有放開傅妧,雙臂反而更用力了些。傅妧費力地仰起頭,隻見他的臉色有些蒼白。
“等我,”他輕聲道,“我一定會成為皇帝,一定會接你回來。”
傅妧淒然微笑,眼淚模糊了視線。良久,她重重點頭:“好,就這麼說定了,我可是……會一直等到你來為止的。”
元灝咬緊了牙關,終於放開了手。
傅妧低頭擦去眼淚時,隻見藍衣女子臉上掠過一絲黯然。然而那絲異樣神情轉瞬即逝,藍衣女子上前拉起傅妧便向外走去。她的手像她整個人一樣冰冷,傅妧不由得打了個激靈。
藍衣女子敏銳地看了她一眼,向元灝點了點頭,便拉著傅妧出了門。
傅妧強忍著沒有回頭,將注意力集中到眼前的女子身上來:“姑娘和二皇子相識,不知傅妧該如何稱呼?”
藍衣女子冷冷看她一眼,半晌才說了兩個字:“秋離。”
雖然對方神情冷淡,但傅妧還是懇切道:“今天的事,多謝秋離姑娘了,隻是不知姑娘這般幫我,可會招來姬將軍的猜疑?如果……”
她的話還沒說完,秋離便打斷道:“我幫的是他,與你有什麼幹係?可笑!”
被秋離這般搶白,傅妧便不再說話。
快回到後艙時,秋離卻突兀地停下了腳步,直勾勾地望著傅妧說道:“這次是我欠他的,下次再見你,我一定會毫不猶豫地殺了你。”
傅妧揚起了眉毛:“是因為……元灝?”
秋離的表情變了變,原本淩厲的五官柔和了些,但口氣卻一如既往的生硬:“和你沒關係。”
傅妧這次沒有再讓著她,而是反擊道:“如果和我沒關係,又何必要特別警告我?你隻是想讓自己心裏舒服些罷了。”
秋離定睛看了她半晌,才撇嘴道:“最討厭這種伶牙俐齒的女人了!”說罷,她便自顧自走了。
傅妧若有所思地看著她的背影,心中閃過數種揣測,唯一能確定的就是,秋離對元灝,似乎有種特別的情愫。
秋離表麵上看起來那樣堅強,又那樣冷漠,但她麵對元灝時流露出的擔憂情緒,卻是作偽不得的。隻是……她是姬桓府中的姬妾,與元灝注定是不可能的。
大約便是因為這樣相似的情形,傅妧才會對她有種特殊的好感吧。
同樣的身不由己,同樣的愛而不得,還有同樣的……不甘心……
“我們走吧?”耳畔忽然傳來蕭衍的聲音,傅妧抬頭望去,隻見他不知何時已經從後艙出來了。
傅妧向他身後張望了一下:“那位姬將軍沒有別的事了?南宮慕雲呢?”
“南宮去弄船了,再不回去天恐怕都要亮了。”他指了指仍然暗沉的天空,對她的第一個問題視而不見。
傅妧卻認真道:“雖然說是盟友,但利益發生衝突時,也是可以放棄的吧?放心好了,我不會抱怨的,隻要你提前和我說就行了,免得我死了也是個糊塗鬼。”
之所以這樣說,是因為剛才在宴席上,秋離刺出那一劍時……他沒有出手阻止。如果那一劍秋離下了必殺的決心,她現在是不是已經成為一具屍體了?或者,已經被隨便丟進了河裏,成為糾纏的水草中漸漸腐爛的屍骨。
蕭衍看著她,眼神認真了幾分,說出口的話卻犀利許多:“你是巴不得我放棄你,好去與舊情人再續前緣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