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章 牢獄之災(1 / 1)

其實牢房的環境並沒有想象中那樣可怕,最可怕的是寂寞。

傅妧與秋容簡兮被分開關押,她一個人呆在寬敞的囚室裏,不聞人聲。囚室沒有窗子,蠟燭燒完了一根又一根,傅妧已經分不清現在是白天還是黑夜。

腦子裏的思緒一片混亂,原本她以為一個人能更好地理清思緒,現在才發現,她連抵禦孤獨的力量都沒有,更不用說靜下心來去想那些複雜的事了。

渾渾噩噩中不知過了多久,她猛然清醒過來。遠處的牢房大門已經打開了,光影中靜靜立著一個人。

她猛然站起身,跌跌撞撞地撲到困住自己的鐵柵欄前,沙啞地叫了一聲:“顏子瀟……是你嗎?”

那人緩緩走近,當傅妧終於看清楚他的麵容時,心下便猛然一沉。

不是蕭衍,那人雖然身材同樣高大,麵容卻蒼老許多,額頭上有了深深的皺紋。傅妧的聲音放低了幾分:“師傅……”

玄嵇皺眉看著她:“顏子瀟是誰?”

“是……認識的一個江湖上的朋友……”她低聲答道。

玄嵇敏銳的目光仿佛能穿透她的所有偽裝,傅妧本能地想要避開他的目光,卻像被施了定身術似的動彈不得。

“師傅告訴過你多少次,不要輕易相信任何人!盲目地相信別人,隻會讓自己落到悲慘的境地裏,就像你現在這樣!”玄嵇的語聲裏有了深深的憤怒。

“……我知道。”傅妧的聲音裏沒有任何底氣。

“知道?”玄嵇冷笑一聲,“那為什麼還會對別人產生期待?你看看你現在的這個樣子,就抱定了等別人來救你的想法,在這裏等死麼?”

“我……”傅妧無言以對。

玄嵇的神情卻忽然變得扭曲起來:“如果是這樣的話,也不用等別人動手,我就先殺了你算了!”

傅妧驚呼一聲:“師傅!”話音未落,玄嵇的手已經從柵欄的空隙處伸了進來,準確地扼上她的喉嚨。

“師……傅……”傅妧全身僵硬,根本無力掙紮,隻能從喉嚨深處擠出破碎的聲音。然而玄嵇的臉卻漸漸扭曲模糊,最後變成了元盈的臉。

她獰笑著說:“去死吧!”

那張臉又起了變化,許多人的臉容一一閃過,都是那些曾經在噩夢中追索她不放的臉孔。唯一不變的是扼住她喉嚨的有力的手,仍然在漸漸收緊。

傅妧的視線開始模糊,腦海裏眾多紛亂的思緒一一閃過……噩夢,她準確地抓住了這個字眼。

再睜開眼睛時,眼前依然是元盈的臉,然而傅妧卻不知從哪裏來了力氣,硬生生將她扣在自己脖頸上的手掰開,一字字道:“你休想讓我認輸!”

說出這句話的瞬間,周圍的一切都旋轉起來,她仿佛從雲端墜落,砰地一聲回到了現實中來。

她正蜷縮在冰冷潮濕的地上,雙臂緊緊抱在一起。而有一股力量,正在拉扯她的手臂。

傅妧眨眨眼睛,終於看清正在拉她手臂的是一個中年男子,似乎是在王瀚身邊的一個刀筆吏。

那人見她突然用警醒地目光看著自己,似乎嚇了一跳,立刻放了手。

傅妧支起身子,看到地上那張已經寫了幾行字的白紙,目光越發冷了下來。上麵的筆跡她再熟悉不過了,是自己的筆跡,然而那些字句卻沒有在腦海中留下任何印象。

一字一句,皆是對罪狀的供認不諱,下麵隻差一個落款。

旁邊還擺了一盒朱紅的印泥,剛才那人如此拉扯,便是想讓她蓋上手印吧!一旦落了手印,這份供狀便就此落實。

傅妧冷冷看向那人,後者顯然已經反應過來,眼前人不過是個弱女子,於是俯身拉起她的手便要往印泥上按。

傅妧用另一隻手狠狠掐住他的手背,指甲深深陷入肉裏,血立刻就湧了出來。

那人咬牙忍痛,想著隻要按著她落了手印便能完事,誰知自己的手卻漸漸麻木起來,連她的手也抓不住,眼睜睜地看著她掙脫了。

他又俯身想要去撿那張紙,然而不知怎的,連身子也不聽使喚了,咕咚一聲栽倒在地上。

傅妧狠狠在他肩膀上踢了一腳,讓他離自己遠了一些,這才彎腰撿起那張供狀,看了一眼便撕得粉碎。

“你……你……”那人的聲音含糊不清,顯然是麻木已經到了舌頭。

傅妧看著自己小指上的指甲,在牢獄裏,她做的唯一一件事,便是在指甲內填入了能使人肌體麻木的藥粉。這本是她出於謹慎的自保之舉,沒想到這麼快就派上了用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