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衍隻看了她一眼,就毫不猶豫地拉著傅妧繼續向前走去。韓寧卻再次固執地擋在他身前,一字字道:“蕭衍,今天這一切,都是你害我的!”
那天她按照計劃引誘傅妧去樹林中,半路上馬兒卻誤踏了捕獸夾,她隻好眼睜睜地看著傅妧打馬而去。她本應及時折身返回,將這突發情況告訴祖父,然而蕭衍卻剛好“路過”。
她生怕被對方知道她是有意謀害傅妧,便故意裝出一無所知的樣子,隻說是馬匹不小心失足。
而他也難得的有耐心,替她掰開了捕獸夾,接好了馬兒的斷骨,還要親自送她回營地。
從小到大,他一向對她和顏悅色,卻從不親近。然而那天,她鬼使神差地覺得,或許他也不是一點都不喜歡她。
那天,她心裏隻剩下一個念頭,就是希望那一刻時光能無限延伸。而現在,她的願望亦是如此,如果時光能駐留在那個黃昏,她寧願交付出生命為代價。
走出那片樹林後,一連串的打擊就接踵而來。先是韓家被莫名其妙地卷入了獵場的動亂中,緊接著姑母就因為一頭豹子喪命,連表哥睿王也在皇帝麵前失了寵愛,直到現在,堂叔韓威還被關押著。
那天晚上,她戰戰兢兢地回到韓家的營帳中,出乎意料,祖父卻並沒有向平常那樣訓斥她,而是給了她所謂將功折罪的機會。
證據都明明白白擺在眼前,是蕭衍和那個女人一起串通好了,就是為了打垮韓家。韓家的所有人在她麵前齊齊下跪,不由得她不答應。
一夜春宵,醒來後的她再也不是彩雲郡主,甚至也不是從前的韓寧,而隻能是昭儀韓氏。這樣一個模糊的稱號,將跟隨她的一生。
韓寧惡狠狠地看著蕭衍,幾乎咬牙切齒:“一切都是你算計好的是不是?你不想娶我,所以才用這樣的手段來對付我!”
出了這樣的事情後,他怎麼能毫無愧疚地站在她麵前,還牽著另外一個女人的手?
韓寧忽然覺得很不甘心,然而心底卻有一個聲音在小聲說:“如果他表現出愧疚,你是不是會原諒他?”
她的眼神變得有些慌亂,固執的目光卻始終停留在蕭衍臉上,試圖找到一絲感情波動的痕跡。
蕭衍終於開口:“你錯了,你今天的遭遇,是你自己和韓家所有人一手造成的,和我沒有任何關係。”他的語氣極為淡漠,隻是在闡述一個和自己無關的事實。
韓寧卻失態地揪住他胸口的衣衫,啞聲道:“你信不信,隻要我說你對我無禮,我就可以讓你比我更倒黴!”
蕭衍看了她一眼,用力推開她的手,然後就毫不猶豫地大步走開。
他隻留下了兩個字:“隨便。”
韓寧的神情變幻不定,眼底漸漸湧上屈辱的淚水。她狠狠用衣袖抹掉淚水,才像是第一次發現麵前還有另外一個人。
傅妧並沒有走,而是站在原地平靜地看著她,眸光中隱藏了悲憫。“昭儀娘娘,您不會那樣做的,對嗎?”她平靜開口問道。
“那是我的事,用不到你管!”韓寧從牙縫中擠出這句話來,轉身就走。
然而傅妧卻在身後叫住了她:“那樣做了,對你也沒有什麼好處,除非你這輩子都不想再得到陛下的寵愛了。”
那一瞬間,韓寧很想告訴她,那些所謂的寵愛她根本就不稀罕,但還是硬生生忍住了。她沒有忘記,身後這個女人,是她和整個韓家的仇敵。
傅妧走到她身旁,淡淡道:“月貴妃從前所得到的寵愛,要遠遠超過你,但她死後,一切就都煙消雲散了,陛下是個驕傲的人,你隻要說出那樣的話,不管這件事有沒有發生過,你的下場都好不到哪裏去。”
“那又怎樣,你不用在這裏做蕭衍的說客,你們兩個都是我韓寧不共戴天的仇人!”
傅妧歎息一聲:“我隻是想奉勸昭儀一句罷了,你這樣做,隻會讓韓家敗得更快,到了那個時候,恐怕你就再也沒有翻身的機會了,”她停頓了一下,才說出最後一句話:“並不是抱了必死的決心,就一定能把仇敵拖入地獄的。”
不遠處,蕭衍已經停下了腳步,等著她追上來。見她走過來,隻淡淡道:“你似乎對韓寧很有好感。”
傅妧神情複雜地看了韓寧最後一眼,盡量用平淡地語氣說道:“隻不過是物傷其類罷了,何況你也說了,現在並不是擊垮韓家的時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