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登基大典(1 / 1)

之後一連數日,蕭衍都不曾再出現。秋容見她總是憂心忡忡的樣子,寬慰她登基大典在即,蕭衍忙些也是應該的。

傅妧擔心的卻不是這個,那天她借著下棋試探他的意思,得到的卻是那樣斬釘截鐵的答複。他曾把他們比作棋局中的無憂角,於是她便孤注一擲地去圍攻那棋局一角,試圖讓他看清楚形勢。

幻夜閣閣主雖然有他自己的目的,但說的話卻有幾分道理,她的存在確實是對蕭衍的阻礙。隻要舍棄她,蕭衍的帝王之路將是一片坦途,當初他們也是這麼約定的……隻是誰都不曾想到,原本是為了利益走到一起的盟友,竟然在兜兜轉轉中走到了彼此都難以割舍的地步。

縱然相愛又能如何,他有他的宏圖霸業,而她也有自己的血海深仇。她之於蕭衍和北燕,都注定隻能是個過客。

她應該盡早離開北燕,否則,在他身邊耽得久了,恐怕就會習慣於他的保護和拯救,忘記了自己的初衷。

隻是,縱然她能下定決心,他卻不肯輕易放手。就像被封存起來的棋局一樣,他寧可僵持在那裏,也不肯棄子以保大局。

然而登基大典的前夜,他卻差人送來了一套衣裳,連同頭麵首飾都是一套的,讓她在明日寅時前務必妝飾好。她打發簡兮去說自己身體不適,他就派南宮慕雲帶了整個太醫院的太醫們來為她診脈,下了務必要讓她出席明天的典禮的嚴令。

他永遠都是這樣,不容許別人拒絕。然而她亦有自己的堅持,她會去參加典禮,但絕不會如他所願那樣張揚。

那套華麗的紅衣被她丟在一邊,傅妧向秋容借了一套淡綠宮裝,是普通宮女穿的樣式。秋容拗不過她的性子,隻好依言將她的頭發梳成了普通宮人的樣式,發髻上一點裝飾也無,素淨至極。

衣著和發式都按照普通宮女的規格來了,妝容上自然是更加不必費心了,傅妧隻隨意擦了把臉,便素麵朝天地走了出去,還嚴令秋容和簡兮不準跟來。

彼時尚未到寅時,明光殿外隻有正在忙著檢查典禮要用的東西的宮人。她混在一群宮人中,倒也不甚顯眼,等到天邊微白時,皇親國戚和文武百官都已齊聚在明光殿外的廣場上,靜靜等待蕭衍的出現。

眼看著吉時將過,今天即將榮升太後和皇後的耶律雲珠和元盈也已經到了,蕭衍卻遲遲沒有出現。

禮官不知道去派人催促了多少次,屬於帝王的禦輦終於出現在視線中。傅妧小心地向後靠了靠,盡量讓自己隱藏在人群中。

北燕以玄色為吉色,因此蕭衍一身玄色衣袍,一如他們在南楚宮廷中初見那般。隻是衣袍前後都繡了盤龍圖案,頭上的金冠也換做了十二旒冕冠,更見威嚴莊重。

他在玉階前走下步輦,耶律雲珠輕聲和他說了句什麼,隨即將元盈的手交給他。蕭衍似乎猶豫了一下,遲遲沒有伸手,最後還是耶律雲珠硬把元盈塞給了他。

不管中間的過程怎樣,最後他還是挽住了元盈的手……傅妧猛然別開目光,努力想忽視心底忽然湧起的酸楚。這是她早就知道會有的局麵,亦是她自己選擇的結局,為什麼還會有隱約的不甘心?

那個人曾說過,她是他的女人,應該生死都與他在一處。

他也說過,他們是互相依傍的兩顆棋子,隻要有他在,定會保她無憂。

但是,她終究不會是那個能光明正大和他站在天闕之巔的人。或許,所有的事從一開頭就已經注定了,他去南楚是為了迎娶南楚公主,至於和她的相遇,隻不過是陰差陽錯。既然是一開始就錯了的姻緣,她不能再放任自己沉淪下去。

她兀自沉浸在自己的思緒中,對周圍發生的混亂渾然不覺,直到手腕猛然被人抓住,她才抬起頭來,愕然地看向眼前的人。

“果然是你!”元灝的目光有些驚喜,他拉著她從頭到腳打量了個遍,才如釋重負道:“你沒事真是太好了。”

傅妧下意識地往蕭衍那邊看了一眼,幸好現在樂工署的宮人都在專心奏樂,蓋過了這邊小小的喧嘩,因此蕭衍仍然在穩步走上台階,並沒有發現這邊的異狀。

傅妧努力想要把手掙脫,低聲道:“現在不是說話的時候……”

“你知不知道我有多擔心你?你沒有去珍寶閣,我一點關於你的消息都得不到……”元灝自顧自說著,傅妧隻覺頭皮發麻,從前她覺得元灝性情直率,如今在大庭廣眾下如此不分場合的說話,便是不知輕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