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了他的命令,一屋子的鶯鶯燕燕頓時走了個幹淨,連剛才還在床上反複打滾的玉茹都被扶著出去了。看到玉茹出去時眼底明顯的笑意,傅妧可以確定這群人是在聯合起來算計自己,而始作俑者就是眼前這個正笑得一臉燦爛的洛奕。
他為什麼要做這麼無聊的事?傅妧警惕地盯著那張臉,努力想在記憶中搜索出似曾相識的痕跡,卻一無所獲。
看著他一步步走近,傅妧下意識地按了按腰帶。為了防身,簡兮給她做了一個暗器盒,隻要拉動機括,裏麵淬過毒的鋼針便會發出。暗器的威力是受限於體積大小的,像這種能藏在腰帶裏的扁平盒子,裏麵所裝機括的效果有限,隻有在雙方距離很近的情況下才能發揮作用。
自從在身上帶著這個東西後,傅妧還從來沒有用過。一來是藏身在官衙中相對安全許多,而來她如今這副尊容,一般人都會以為她得了什麼傳染病,躲還來不及,幾乎不會主動湊上前來找麻煩。
隻是……前一段時間風平浪靜,結果卻是引來了這個大麻煩。
她努力抑製住繼續後退的欲望,手指摸索到了腰帶上的一個死結,隻要用力一拉就行了。鋼針上淬的毒是她新近配製的一種,可以讓人喪失行動能力,卻能言語如常,對於逼供什麼的最好用了。
隻要他再靠近一些……傅妧的目光不由自主地下垂,望著對方的靴尖。
對方終於抬步,她掐緊了那個死結,用力向外一拉。腰間傳來輕微的哢嚓聲,洛奕哎呀了一聲,就旋身向外翻出。因為用力過猛的緣故,他重重地摔在了地上,接著就不再動了,大約是藥力已經發作了。
傅妧這才鬆了一口氣,小心翼翼地上前用腳尖踢了踢他的後背,確定沒有反應後,這才鬆開了手,掌心裏已經滿是滑膩汗水。
按照正常程序,她這個時候應該好好審問一下對方,為什麼要找自己的麻煩,然後再跑路也不遲。畢竟那鋼針上所淬的毒,足以使壯年男子喪失一整天的行動能力。
但是不知道為什麼,想起洛奕的那雙眼睛,她忽然就沒有了近前的想法。
是在哪裏,見過那樣一雙眼睛?讓人不由自主就聯想到危險,但是那張臉,確實沒有任何印象。他的身份那樣特別,不可能是在毫不知情的情況下見過他……
琴中仙,洛公子洛奕……傅妧在心裏默念著這個名字,忽然閃電般想起了什麼。那個念頭如流星般劃破腦海裏的黑暗,傅妧疾步後退,然而她才剛剛拉開門,身旁就伸過一隻手來,將剛打開一線的房門再度關上了。
傅妧驚懼回身,正好對上一雙黑得可怕的眼睛。
“想起來了?”洛奕的語聲輕柔,宛若在對情人情話綿綿,眸底的專注神氣足以讓無數少女神魂顛倒。
然而傅妧卻本能地錯開了目光,沉聲道:“怪不得你從不肯以真麵目示人,原來竟還有這麼個身份給你做遮掩,誰能想到翩翩公子模樣的洛公子,竟然是臭名昭著的殺手組織頭目呢?”
曾經的幻夜閣閣主,如今的琴師洛奕滿不在乎地笑了笑:“難道這世上,隻許蕭衍一個人有兩個身份嗎?”
聽他提起蕭衍,傅妧心底一陣針紮樣的疼,表麵上卻以同樣的無謂態度回應:“不知閣主到西隴有何貴幹?如果沒事的話,我還有很多事情要忙。”
她轉身去開門,對方卻難得地沒有阻攔她,隻是在她一隻腳已經踏出門檻時才開口道:“你要找的那個人,已經繞過這裏趕往都城了,這會兒大約都已經到西隴皇宮了。”
傅妧一瞬間僵住,然後緩緩回身問道:“你都知道些什麼?”
“不多,”洛奕聳聳肩膀,嘴角卻揚起了嘲諷的弧度,“某年某月某日,有人雇了幻夜閣的殺手去做一樁案子,目標是一對母女和一個青年人,都不會武功,簡直是手到擒來。”
“你到底想說什麼?”傅妧咬牙道,對方的眼睛和聲音天生有一種魅力,讓人仿佛身臨其境般,不由自主地想起那些想要永遠埋葬的過去。
“真是禁不起逗啊,”洛奕微微歎息,“算了,告訴你吧,那輛墜崖的馬車裏,並沒有屍體。”
“什麼?”傅妧失聲道。
對方卻沒有正麵回答她的這個問題,而是意有所指道:“當天,北燕的太子殿下已經派人查驗過了,怎麼,他到現在還沒有告訴你?”